他恨不能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來找棠袖。
“還要繼續泡嗎”流彩問,“晚飯快準備好了。”
棠袖說不泡了,她肩膀已經不冷,再泡下去該頭暈了。
流彩便扶棠袖上來。
然后在去用飯的路上,斟酌著字句問“小姐,日后侯爺如果再來,要攔著嗎”
“不必,他愛來就來,別管他,”棠袖很隨意地道,“再說這天底下誰能攔得住他還不如別費那個工夫。”
流彩心想也是,若說有人武功高強能攔得住錦衣衛不假,但恐怕無人能攔得住指揮使。
轉而又想,小姐壓根就沒想過要攔,否則早喊她了。
想清楚了的流彩有些無奈。
小姐和侯爺這明顯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旁人又能插什么嘴呢。
小姐高興就好。
用過晚飯,棠袖散步消了會兒食,就回臥房去洗洗睡覺。見流彩拿出從棠府帶過來的熏香,包括外公的人備在莊子里的一些安神寧心的香也取了出來,棠袖道“先別忙著點,看我能不能睡著。”
流彩依言將熏香暫時擱置。
于是今夜明明什么香都沒點,棠袖居然也能無夢睡大半宿。最后醒還是被天快明時的鳥叫吵得實在睡不著,而非被夢魘驚醒。
棠袖抱著被子想,是泡溫泉起了效果,還是因為陳樾昨天過來了
畢竟她太習慣陳樾了,無論是他的味道,還是他的溫度,她閉著眼都能認出來,自然她的身體也認得他。
這真是給她出了個難題。
棠袖尋思無果,干脆不尋思了,總歸她溫泉才泡一次,得在入夏之前多泡泡。
就這樣,白天學馮鏡嫆打坐喝道茶,喝完閑來無事翻一翻道教的典籍,再沒事了就去旁邊的農田看人種地,或者去隔壁的山上溜達,天黑則回莊子泡溫泉,這么日日下來,棠袖睡眠確實有所改善,至少能連著睡一整夜不醒了。
不過也正因如此,棠袖仍然不知那夜她睡著,究竟是因為溫泉還是陳樾。
這個問題直到杜湘靈回京,摸來莊子找她都沒能得出答案。
“藏藏,我還在路上就聽說你跟江夏侯和離了怎么回事呀。”
熟悉的尾調上揚的聲音傳來,棠袖放下書,抬頭就見一身勁裝的杜湘靈負手踱步而入。
這顯然是剛跟商隊回京就立馬來了,不然也不至于全身灰撲撲衣服都沒換。
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棠袖上頭有富商外公和打理生意極有頭腦的母親,自小就沒缺過銀子,花錢從來大手大腳,杜湘靈這個她認識十幾年的手帕交同樣也極喜愛花錢,甚而至今都云英未嫁,成天帶著商隊天南地北到處跑,就為了賺更多的銀子好花。
換作尋常人家,必不允許女兒這么拋頭露面不嫁人,杜湘靈也是占了家世的便宜。
她父親乃西平侯,因她幼時失恃,西平侯不會養孩子,就娶了位繼夫人。誰知繼夫人處處謹小慎微,對杜湘靈這不敢那不敢的,于是待杜湘靈長大,整個西平侯府誰都管不住她。
西平侯倒想過重振父綱,將杜湘靈掰扯過來,重新培養成一名合格的貴女,但看她在經營商隊上頗有天分,往家里賺的銀子每每都能讓自己在捐錢賑災時得到皇帝夸獎,時間長了,西平侯干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她去。
誰讓只要惹她不開心,她轉頭就能斷了他們的月例呢他平時跟人喝茶吃酒請客聚會什么的,可都是從杜湘靈那支的錢。
如此,杜湘靈在西平侯府也算是說一不二,跟棠袖頗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棠袖和杜湘靈實在太熟悉了,棠袖甚至都沒起身去迎,端端坐著道“你想聽哪方面的我編給你聽。”
杜湘靈撲哧一聲笑了“壞藏藏,就知道哄我。”
說完在棠袖邊上坐下,完全當成自己家一樣地使喚丫鬟倒茶,她今天一直忙著趕路,快渴死了。
棠袖揮退丫鬟,親自給她倒水“別人求著我哄,我還不想哄呢。”
杜湘靈挑眉“別人哦,我懂,可不就是別人嘛。”沒等棠袖解釋,話音一轉,“說來路上我碰到那個別人,他托我送個方子給你,喏。”
杜湘靈從袖子里取出張紙,用兩指夾著,放在棠袖眼前晃,笑得不懷好意。
“這是別人的,你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