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霏住的地方不是筒子樓,這邊是一片住宅的小院,都是平房,一個院落一個院落隔開著的。
不過這時候住房緊張,多數條件不好的,又沒分到廠子的筒子樓的房子,大多會一戶兩間房合著住,原身家這個院子是他外公留下來給她母親,她母親只她一個孩子,房子自然是她繼承。
原身的外祖并不是單純的老中醫,年輕的時候也留過學、辦過藥廠,是一位愛國商人,革命的時候給部隊捐過藥,建國時也將家產大數捐了,只留下一個小藥房和兩處院子給女兒。
兩個兒子當年戰亂就送了出去,再也沒有回來,小女兒也想著送到兩個哥哥那邊,但是后來因為和原身父親相識相戀,放不下父親和戀人,母親選擇了留下,在家里的藥房當著坐堂大夫,奉養父親安度晚年,后來獨自撫養女兒長大。
前兩年覺得自己不能久留人世,怕性子柔弱的女兒守不住家產,小藥房本身就是公私合營的,就做主把家里的藥房捐了出去,又找了關系,把女兒送進了市醫院當醫生,只是比起在醫院上班,在家里的小藥房坐診更讓原主舒適些,一下子進了醫院,光是同事的相處,就夠她為難的。
到底當老板和當員工總是不一樣的。
江雨霏先回了家把東西放下,才拿了袋供銷社買的桃酥往隔壁走,也沒走多遠,就聽到一串孩子玩鬧的聲音。
隔壁鄰居家也是自家一處小院,三代同堂,這會大門是正開著的,往里看能看到水井邊上還有個正在洗衣服的婦女,三十多歲、長發盤在后頭,臉有些黑,五官清秀,看起來就是個利索人。
江雨霏一走近,那人聽見聲音便下意識抬頭,沖她笑了笑,“江醫生回來了,男方怎么樣”
這人就是她家鄰居黃秀芬,家里五個孩子,前面兩個已經上小學了,夫妻兩和公婆和小姑子一塊住住,四個大人都是職工,孩子雖然多,但過得也不錯。
她上班的時候就是把孩子托到這邊來,她家小姑子今年初中畢業,沒考上高中,沒打算繼續考,就是個不愛讀書的小孩,又沒找到工作,現在在家幫著看孩子,不過聽說她婆婆打算明年退休,明年過五十歲就能辦退休了,到時候也能讓女兒接她的班,她也能在家看顧孩子做做家務,減輕家里負擔。
也沒等江雨霏回她話,她就沖孩子堆那邊喊,“小熙,小北,你們媽媽回來了。”
原身的兩個孩子,男孩大名叫陳靖北,女孩大名陳靜熙。
那邊話一落,兩個矮墩墩的小孩立馬從孩子堆里沖出來,“媽媽媽媽”圍著她喊,嘰嘰喳喳的,像幼鳥見到回巢穴的母親。
兩個孩子差不多的身高,要說具體,哥哥看起來比妹妹高了一兩公分,也不多,原身把他們養的很好,都是兩張一樣圓乎乎的笑臉,白白嫩嫩的,像糯米團,可能是玩得有些熱了,小臉紅通通的,這會兒眼睛眨巴眨巴的昂著頭看你,可靈動了。
妹妹比較活潑,等江雨霏摸了摸他們的小腦殼,可算停下了圍著媽媽轉圈圈的活動,開口就問,“新爸爸好不好,有沒有欺負你。”
哥哥就有些老成,開口就是,“媽媽累不累。”
江雨霏聽到他兩的話心都軟了。
才三歲多的小不點呢,大人出門回來一般會問,有沒有帶好吃的好玩的,哪像她家這兩只,開口就是關心你辛不辛苦、累不累、有沒有人欺負你。
江雨霏在外面也不想多說,只笑著和他們說,“媽媽很好,我們回家好不好,媽媽買了好吃的糕糕。”
小姑娘聽了剛松了口氣,又接話,“那他會不會欺負我和哥哥。”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又一臉憂愁,也就三歲大的小人兒,現在一張小肉臉煩惱得擠在了一塊。
聽到她這話,江雨霏朝著黃秀芬那邊看去,之前江雨霏也和孩子簡單溝通,那會他們沒有那么排斥她二婚,更多的是對男方外貌的好奇。
黃秀芬立馬開口解釋,“今早你出門后,錢嬸子過來串門了,看到倆孩子,說了點糊涂話,然后我婆婆就拉她去吳阿婆家玩去了。”
錢嬸子是他們這邊大院有名的碎嘴子,說原身命硬的就是她,雖然只是私底下傳,也就少數人應和她的話,但是到底讓原身有些信了,好在這些鄰居多是好人,不然原身這姑娘怕會想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