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難題又出現了送哪個公主過去
陛下子嗣艱難,皇后多年無子,只有一個當眼珠子疼的嫡公主,自然死活不肯撒手,鬧著要交還皇后金印。
淑妃也育有一個女兒,可今年還不滿四歲,實在難當和親的重任。
照理來說,接下來人選理應出自宗室之中。
偏偏此時,有人想起了大鄴那個名存實亡的郡主,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
那日易鳴鳶獨自面圣,頭頂傳來壓迫感十足的話語,那道聲音先是訴說了在朝廷爭議中力保下她性命的艱難,望她感念隆恩浩蕩,接著言明匈奴人造謀生事,霍亂百年,使大鄴尊嚴顏面盡失。
最后,稍染上些語重心長,令她為萬民排憂解難,像從前的父兄為國征戰一樣,全力效命于朝廷,并叮囑她永遠不要忘了自己身體里流淌的是大鄴人的血。
下跪拜伏的少女別無選擇,沉默著叩首應下。
易鳴鳶正要提裙上馬車,忽然感覺到地下一陣顫動,就如同某一年大鄴境內地龍翻身的模樣。
所有人驟然安靜下來,有經驗的當即握緊武器,俯身趴到地上,耳朵貼上沙土聆聽附近的動靜,他神色一變,“馬蹄聲很雜亂,不好,可能是截道的”
另一個士兵聞言卻松了口氣,抬腳踹上他的屁股,不屑的呸的一聲,“這里是構通大鄴和草原的云直道,安全得很,怎么可能有小賊流寇,你瞎說什么”
送親隊伍走的是最寬闊易行的云直道,每隔百里都有守兵夾道護送,穿過邈河馬上就要進入草原的范圍,幾乎沒人敢在這個地方惹是生非。
易鳴鳶隱隱有些不安,在此地遇到踏馬而來的陌生人終歸不是什么簡單的事,她吩咐左右提高戒備,又準備派一支輕騎向前探查。
還沒等她說完命令,東西兩邊的林子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出幾百個繩套,勒住守在裝載著金銀糧食的馬車旁的兵卒,用大力將他們在短時間內拖入林中,消失不見。
那些隨行人員在掙扎間的動作戳傷踢到了馬,馬撒開蹄子跑向各個方向,頃刻間易鳴鳶的身邊大亂,擔憂性命的從屬只顧自身逃命,來不及分給易鳴鳶半點多余的眼神。
十幾個鷹鉤鼻凹眼窩,身高八尺有余的胡人操著一口易鳴鳶聽不懂的胡語,在眾人都沒注意到的時候舉起鋼刀闖進了人群里。
他們砍人頭比砍瓜果還要干脆,被抓住肩膀的小太監沒能發出最后一聲哀鳴,手起刀落,就被一刀穿過了喉嚨,徹底沒了聲息。
猩紅的血液四處飛濺,在地上漸漸匯成一條血河,鮮紅充斥著易鳴鳶的雙眼,她后撤數步,從袖子中掏出前不久她偷偷藏起來的尖銳匕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細弱單薄的脖頸。
再等等,還沒到庸山關,還沒到,她暫時不能死。
易鳴鳶腳步急促,短暫的反應后立馬伸手拽掉頭上繁瑣的發飾和最外層阻礙行動的加厚裙衫,以最快的速度開始逃亡。
最前方的兩個胡人在人群中搜尋到了她的蹤跡,互相交流了一番后,其中左耳墜著銀耳鉤的男人點點頭,朝著易鳴鳶的方向襲來。
他一雙墨綠色的眼睛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陰森恐怖,讓人毛骨悚然,易鳴鳶只是回了一下頭,差點嚇得一個踉蹌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