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鳴鳶手臂抵在厚實的胸膛上,因為他略顯幼稚的占有欲無聲笑開,解釋道“她不像一個奴隸,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她留下來別有居心,日后定會露出馬腳,讓他以為你是服休單于,也能少幾分風險。”
“我一刀把她砍死就完了。”程梟的解決方式簡單直接,在他看來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是預防一切陰謀詭計的手段。
易鳴鳶臉色浮現出古怪和不理解,掙開道“我沒說她是個黑心肝的,只是猜測另有隱情罷了,作甚要提刀砍人你這家伙沒道理的很。”
不僅粗魯血腥,還不分青紅皂白,簡直是莽夫,莽夫
她背過身去,憤憤地踢了兩下腳邊的石子兒。
不過還沒氣多久,對此無知無覺的程梟就把她帶到了咕嚕嚕煮著熱水的大鍋前,晨起忙碌的族人們總會在各處烹飪獨屬于這片土地的美食。
奶制品是早膳的重要組成部分,易鳴鳶看到有人拎著兩大桶牛奶走過,程梟用她聽不懂的語言和那人交談兩聲,輕松把其中一桶要了過來。
哪怕身為右賢王,他在臣民面前依舊平易近人,會因為想要給心愛的閼氏親手煮一碗咸奶茶而討要一桶新鮮現擠的牛乳汁。
易鳴鳶聽不懂他們聊了些什么,卻能從那人吹起的口哨和明晃晃的揶揄表情中讀出一半意思,暗自下定決心學會匈奴語,再不讓程梟在自己面前打啞謎。
咸奶茶填不飽肚子,她在鍋中加入從鄴國帶來的大米,跟里面原本就有的肉糜煮在一起,熬成一鍋濃濃的肉粥。
等到肉粥變得軟糯香滑,罐中的奶茶也到了最后一個步驟,為順應易鳴鳶的口味,里面的鹽加的并不多,程梟將碗中的奶液吹涼,放到她手中,“嘗嘗,準比那苦兮兮的葉子水好喝。”
“什么葉子水,那是上好的香竹箐,茶香綿柔,醇厚回甘,你不懂別瞎說。”
易鳴鳶不服氣,接過碗大喝一口,勢要嘗出這奶茶好在哪里。
第一口下肚口味怪異令人難以接受,可再喝兩口,便感覺口感奇特,咀嚼間妙趣橫生,她不停歇的將一碗全喝完,易鳴鳶表情淡漠,唯有愉悅敲著碗邊沿的手指出賣了她,“尚可。”
程梟垂著眸看她口是心非的小動作,善解人意道“再給你盛一碗”
“什么碗”約略臺拎著酒囊不知從哪里湊了過來,看到鍋中燉煮的肉粥后走不動道了,一撇腿坐下來,“好東西啊”
約略臺算是看著程梟長大的,里頭還另外有些不能說破的內情,所以他在程梟面前顯得隨意不少,大咧咧給自己舀了滿滿一碗肉粥吃得精光。
匈奴不事耕種,米面之物只能靠與游商交易獲得,中原地區,特別是江南一帶米做出來的飯飽滿圓長,香氣撲鼻,十張羊皮才能換取一捧,是實打實的金貴貨。
約略臺在京城的時候,置辦住所和起居用具幾乎花光了他帶的所有金子,所以哪怕住在天子腳下,這樣好的米也沒吃過兩回。
他吃相粗獷,把碗底舔了個锃光瓦亮,起身添第二碗粥的時候才想起正事。
“你要的東西。”把東西往程梟手上一塞,約略臺繼續埋頭苦吃。
易鳴鳶拿起粉白色的干燥線團,手感微涼,便問道“這是什么”
約略臺吃得頭也不抬,隨口回了一句。
“就是羊腸,干那個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