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文人,但也頗有見識,從蘇轍的一舉一動中看出其動作很是爽利。
蘇轍笑道“您待會兒就知道了。”
張方平很快就再次領略到蒲叔為何會對蘇轍贊不絕口,甚至說若是能有蘇轍這樣的孫兒就好了,原因很簡單,與這樣一少年在一起真的不用操什么心。
他坐在馬車內,一會元寶送進來餐食,一會遞進來熱水,一會又拿湯婆子甚至最后還遞進來一個鼻煙壺。
迎上他不解的目光,元寶略有幾分得意解釋道“我們家少爺說了,今日大人起的早,想必這會坐在馬車里是昏昏欲睡,縱然大人聰慧,可若人精神不濟與村民談判會落了下乘,如今王河村就在眼前,您嗅嗅鼻煙壺醒醒神。”
張方平看著手中精美的鼻煙壺。
這鼻煙壺用的是甜白釉,上頭畫著是個樹下朗朗讀書的小兒,很是精美,若換成他,可舍不得買這樣好的寶貝。
他嗅了嗅,只聞到一陣清新的薄荷香。
元寶又道“這鼻煙壺是我們家少爺自己做的,里頭裝的是自己煉的薄荷葉,聞多了不會傷神也不會晚上睡不著。”
張方平道“他有心了。”
若說出發之前他對蘇轍說服王河村的村民并無多少信心,但不過短短大半個時辰,他就改變了想法。
這孩子沉穩且心思細密,來日在朝堂之上定是個人物。
很快,馬車就穩穩停在了王河村門口。
張方平大人走了下來,道“蘇轍,走吧。”
王河村門口如今已是戒備森嚴,更是派了四五個壯漢守在門口,就是生怕官府趁他們不備來硬的。
如今這幾個壯漢一看到張方平等人,更是如臨大敵起來。
蘇轍卻指了指自己身下的馬匹,道“張大人,我騎馬進去。”
張方平略沉吟片刻,就點頭答應了。
任何人的馬匹都走不進王河村,興許蘇轍今日是有備而來。
很快,蘇轍就騎著馬跟在張方平身后走進王河村境內,村口那幾個大漢更是看傻了眼。
他們一個個雖提防張方平等人不假,但也知道這人是汴京來的大官兒,可不像他們年老的村長似的不知輕重將人腦袋砸了個窟窿,如今是驚到了竟然有馬能走進村子里說好的王河村受神明保佑的呢
如今不光是蘇轍騎著馬,就連他身后的元寶也騎著馬。
元寶是蘇轍當年在流民堆買回來的小難民,聰明且反應快,用他的話來說
,他最能知道這些蠻不講理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蘇轍一路走來,王河村村民紛紛駐足相看,更是互相交頭接耳,目露驚愕之色。
張方平卻是神色如常,一路直行于一稍微看起來像樣些的屋宇前。
院子門口早有人一六七十歲的老頭候著,看起來滿臉怒容,一開口更是道“我說張大人,你又要做什么難不成嫌你額上的窟窿還不夠多,想再要我給你送一個”
蘇轍知道,這人應該就是王河村的村長了。
張方平與王老頭打過幾次交道,知曉這人是個胡攪蠻纏的性子,神色未變。
倒是他身后的衙差怒不可遏,厲聲道“不得對張大人無禮”
張方平抬起手示意他們莫要多言,誰知還是遲了一步,只見那王老頭狠狠朝說話的衙差啐了一口,一口唾沫直奔那衙差面門而去。
王老頭更是喋喋不休道“我呸,你狗嘴里說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