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衡前腳走出了歐陽府的大門,剛上馬車,臉上的笑意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只余下憤恨。
馬車剛走沒幾步,卻是驟然停了下來。
毫無防備的章衡驚的是一個踉蹌,他本就心情不好,如今更是對著外頭的車夫呵斥道“你這是做什么若是這點差事都當不好,早些滾回浦城”
外頭的車夫磕磕巴巴解釋道“郎君,是有人突然沖了出來”
車夫的話音還沒落下,就
有人已撩開他的窗簾,笑道“探花郎怎么這樣大的火氣”
章衡微微一愣,只覺得這人有幾分面熟,可到底在哪兒見過,他卻有點想不起來。
這些日子,他深知自己已落后蘇轍兄弟二人,所以汴京的宴會是一場都沒落下。
他從眼前人的衣著能看出這人也是非富即貴的,只道“敢問閣下是”
來者含笑道“在下正是太常博士程之才。”
原是七品的太常博士
章衡面上露出幾分輕慢來。
可程之才并不在意,面上笑意不減“在下不光是太常博士,更是當今狀元與榜眼的表兄,不知我可有機會請探花郎吃頓飯”
章衡一愣,繼而笑道“程大人說笑了,哪里要您請我吃飯該我請您才是。”
“擇日不如撞日,我看不如就去杏花樓一聚如何”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這些時日對蘇轍兩兄弟十分上心,打聽之下,也知道了程氏與程家的恩恩怨怨。
很快程之才與章衡就落座于杏花樓雅間。
幾年的時間過去,程之才已出落的一表人才,于三年前不顧程浚反對迎娶程大舅母侄女為妻,從前的眉州神童已一步步淪為平庸,寒暄幾句后道“說起來我與蘇軾兄弟兩人恩怨頗深,想當初我奉我娘娘遺命,打算娶他們的姐姐八娘為妻,可他們倒好,連夜找人給蘇八娘定下親事,只怕我娘娘到了九泉之下都不得安息。”
“他們兄弟兩人縱才學出眾又如何卻是品行不端,走不遠的”
幾年的時間能夠發生很多事情。
比如,程大舅母已含恨去世。
比如,程之元幾次鄉試未中,在程浚的“教導”下,已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比如,程家的紗縠行在蘇家紗縠行打壓之下,不僅丟了眉州首富的位置,這幾年更是連連虧損。
這叫他怎么不恨
章衡只淡淡一笑,并未接話,他是個聰明人,明白今日是程之才與他示好的意思,根本不需要他接話。
他比程之才還年長幾歲,之所以直到今日才參加會試,是直沖狀元的位置去的。
可惜,天不如人愿。
他心思比程之才縝密許多,到了最后只道“今日與程大人一聚可謂受益良多,更是一見如故,以后我們得時常來往才是。”
程之才笑道“這是自然。”
只是他做夢都沒想到蘇轍在杏花樓竟有股份。
陳掌柜如今年紀大了,以他精力能顧著四川的杏花樓已是勉強,故而將汴京附近一帶的杏花樓都交給蘇轍掌管。
當然,這件事知道的人是寥寥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