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鞏正色道“想必你與我想的一樣,濮安懿王這是以卵擊石。”
“可不管怎么說,這都不是一件小事,我猜他們沒打算起兵造反,而是打算在官家身上做文章”
蘇轍與他想的一樣,只道“是,我聽皇后娘娘說起過,近來濮安懿王時常進宮陪官家說話,一反常態,態度很是恭謙。”
“濮安懿王與官家當了幾十年的兄弟,他比誰都清楚官家心存仁厚,是個重感情的。”
“在今日之前,我與皇后娘娘想的一樣,以為濮安懿王想要打感情牌,說服官家立巨鹿郡公為太子,但如今看來,顯然不是這么一回事。”
畢竟官家這一年來身子越來越不好,若真的要挾天子或謀害天子,對濮安懿王來說并不是一件難事。
王鞏與蘇轍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皆是擔憂。
若濮安懿王真的暗中加害官家,官家突然暴斃身亡,留下一封立巨鹿郡公為太子的遺詔,誰敢多言
若真的叫巨鹿郡公繼承大統,以濮安懿王那錙銖必較的性子,不知道多少人要倒大霉。
蘇轍就是首當其沖的一個。
他認真道“今日之事,我們兩人都得守口如瓶。”
“這幾日我進宮一趟,委婉在官家跟前提一提,先看看官家的反應在做論斷。”
王鞏連聲稱好。
以蘇轍如今在官家跟前的地位,這件事沒有比他出面更合適了。
蘇轍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寫了封信給孫神醫,信中
言辭懇切真誠,請孫神醫他老人家無論如何都要再來一趟汴京。
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濮安懿王在暗中給官家下毒,只怕就難以分辨。
又過了兩三日,待蘇轍再次休沐時竟主動進宮了一趟。
這幾日官家只覺得自己身子好像虧空的愈發厲害,時常咳嗽,所以他就并沒有召見蘇轍。
不過,當官家聽說蘇轍前來時,面上卻是一喜,道“哦他竟然來了他這還是第一次主動拜見朕了快宣”
蘇轍進來請安后,這才開口道“微臣六哥已經回京,如今正在休沐時期,所以閑來無事便時常去街上轉悠。”
“您聽微臣說的多,想必也知道他是個貪吃的,微臣在汴京幾年,竟沒他這幾日在街上發現的美食多,什么糖炒栗子,山楂霜球微臣嘗過,味道都不錯,微臣記得您上次說過您胃口不大好,所以就帶了些進宮給您嘗嘗。”
官家很是高興“沒想到朕隨口一說的話,你竟放在心上。”
內侍試過毒之后就將吃食都擺了上來。
其中還有杏花樓最新推出的一道醬板鴨。
這醬板鴨是風干之后又腌制的,赤醬濃油,色澤鮮亮,光是看好一眼就叫人覺得胃口大開。
官家略嘗了幾口,連連稱贊“這也是你想出來的方子”
蘇轍點頭稱是。
官家只道“可見你除了下棋不在行,卻是樣樣精通的。”
官家吩咐內侍將這只醬板鴨一分為二,給曹皇后也送去些“皇后想必也是愛吃的”
他正說著話,外頭就傳來內侍的通傳聲,說是濮安懿王來了。
官家一聽這話,就道“請他進來吧。”
濮安懿王一進來,看到蘇轍也在微微愣了一愣,卻很快無視蘇轍,含笑道“官家,我今日得了一株百年老人參,給您送來了。”
那人參足足有蘇轍的大臂粗。
濮安懿王本就是個能說會道的,又有將蘇轍比下去之心,將這人參夸的是上天下地絕無僅有似的,最后更是若有若無掃了蘇轍一眼,道“您身份尊貴,外頭那些吃食都是不入流的,您一時圖新鮮嘗一嘗就是了,萬萬莫要吃多。”
說著,他更是掃了一眼官家身側站著的內侍,就道“你們也是的,什么東西都任由著官家吃嗎官家這些日子本就身子不適,若是傷了身子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