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顧星然的驚恐不同,林蕎除了在知道身后的人是顧知洵后,有一丟丟的小緊張以外,倒沒有別的感覺,畢竟在前兩天穿來前,她還和顧知洵天天見面,一起背著書包去上學呢。
在她心里,與這位竹馬只是間隔了一小會沒見而已,對二十五年并沒有太大的感觸,所以她轉過身后不僅沒按照顧星然的話戴上口罩,反而還踮起腳從好大兒背后朝外偷看,帶著好奇的目光打量顧知洵。
從她知道未來老公是顧知洵以后,他現在的模樣就是她最好奇的事情。
在林蕎的印象里,顧知洵又高又白,是爽朗干凈的溫潤少年,頭發三七分,眼睛是好看的內雙,鼻梁高高的很適合戴眼鏡,不過他視力很好用不上眼鏡,他的嘴唇不薄不厚,是粉嫩嫩的顏色,笑起來的時候讓人如沐春風,牙齒潔白整齊。
所以在看到二十五年后的顧知洵時,林蕎不可避免地愣住了。
在見到媽媽和妹妹的時候,林蕎就知道這幾十年可以讓人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她也知道顧知洵外貌一定變了很多,但知道和真的用眼睛見到完全不是一碼事,最起碼現在,林蕎受到了沖擊。
那個仿佛昨天還在跟她一起上下學,成天捧著個籃球的少年,怎
么就忽然之間變成了一個那么成熟的大人了呢
顧知洵好像比年輕時更高了些,甚至高過顧星然,他的身形依舊挺拔,只不過肩膀更加寬厚,不再是身板單薄清瘦的少年,而是常年健身,骨骼外覆蓋著緊實肌肉的成年男人。
他穿著筆挺修身的西裝,擦拭干凈的皮鞋,額前的頭發撩起,用發膠打理到了后側,露出了深邃的眉眼。
那雙眼睛跟記憶中的很像,是內斂的內雙,眸子很黑,她以前經常能在那里面看見自己,而現在,她只能看到一團黑霧,沒有了年少時的輕松晴朗,只有被現實生活磋磨過的沉悶與靜默。
甚至連他又高又直的鼻梁上,也架上了一副金絲眼鏡,不知是他隱藏的好,還是因為隔著一層薄薄的鏡片,她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緒,就像是數學試卷最后的那道大題,她有時絞盡腦汁都無法解出。
十八歲的顧知洵林蕎一眼就能看透,她很容易就能察覺到他的喜怒哀樂,然后與他一起開心,一起難過。
而四十多歲的顧知洵,成了林蕎無論如何也看不懂的人。
“爸,你你怎么沒去公司”
顧星然結結巴巴的聲音打斷了林蕎的思緒,她的眼睛沒從顧知洵身上移開,想聽聽他會怎么說,也想聽聽他的聲音是不是跟電話里的一樣。
“我來接你回家。”
他的聲音很低沉,非常有磁性,音質像是古老的大提琴,比電話里失真的聲音聽起來還要好聽。
只不過林蕎一蹙眉,這個聲音她好像在哪聽過,而且不是很久之前,就是前幾十分鐘內發生的事。
忽然,林蕎雙眼睜大,她不可思議的捂住嘴,險些驚訝的要跳起來,下意識插了句話。
“你你你,你是剛才便利店的那個大叔剛才我聽到你說話的聲音了”
顧知洵睫毛微不可見地一晃,然后直直盯著她道“嗯,是我。”
這是兩人重遇后第一句對話。
沒有想象中的驚世駭俗,沒有想象中的驚心動魄,不像是穿越時空遇見的兩個故人,倒像是熟人在街上偶遇嘮家常。
本來林蕎還有點緊張,這下頓時放松了下來,就跟那天跟他打電話似的,打之前還一個勁地深呼吸,結果跟他一對話,林蕎反而變得心情輕松,東嘮一句西嘮一句地還忍不住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