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洵是個商人,他永遠不會做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如果將林蕎一直放在身邊,那就是用鈍刀割他的肉,連呼吸都要帶著血腥氣。
沉默了許久,顧知洵重新抬眼,神色晦暗。
“林蕎,你有什么話想對我說嗎”
他會給她幫助,但僅此一次,身份住處金錢,他都可以給她,但要求是她要離開他的視線范圍,他不可能將她留在身邊。
以前他們是朋友,是戀人,是夫妻。
現在他們只有一個關系,仇人。
顧知洵在想什么,林蕎不可能看出來,在她眼里他的表情從見了面就沒變過,做題還有參考答案可以看,但卻沒人教她顧知洵每個眼神都是什么意思。
男人啊,真是比男孩難懂太多嘍。
林蕎雙手背在身后,故作深沉地繞著顧知洵轉了一圈,將他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觀看了一遍,等回到正面,她看到他一點都不好奇的模樣,又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哼,然后疊在胸前的手變成掐腰,嚴肅地清了清嗓子。
“咳咳,還真有一件事。”
顧知洵知道她要開始提條件了,輕啟薄唇“嗯,你說。”
“那就是”林蕎板著臉拖了好長一會尾音,上下掃視了他幾眼,眼神狡黠,最后還是沒忍住,惡作劇還沒開始,就撲哧一聲呲著小白牙笑了起來。
“顧知洵你真的老了好多好多呦”
這會的天空似乎要比剛才在校門口時還要暗些,路燈已經陸續亮起,在頭頂上散發著暖黃色的光,與還未完全漆黑的天空融為一體。
顧知洵以為自己是很恨林蕎的,恨到無論是見到哪個她,都能無情的說再見就再見,將自己恨意肆意釋放。
只是,在他用成年人的思維方式,等待著視為仇人的她提出各種利益方面的條件時。
十八歲的林蕎卻是笑得燦爛,神采奕奕,雙眸中倒影著黑夜前最后的晚霞,亮晶晶發著光的叫他名字,俏皮的告訴他老了許多。
在這一瞬間,顧知洵心中剩下的所有話,所有恨,所有氣,都被堵在了喉嚨之下,撕扯著他的五臟六腑,怎么也無法沖出。
他甚至愣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嘴里連一句重話都說不出。
林蕎臉上閃過那些得瑟、得意又或者是暗爽的小表情,都是那么的活力四射,青春煥發,與已經年過四十沉悶無趣的他完全不同,兩人中似乎有一道跨不過的鴻溝。
顧知洵一直知道林蕎年輕時很愛笑,笑起來也很好看。
沒想到再見時,卻恍如隔世。
顧知洵有很多請林蕎離開的理由,也有許多永遠不見她的辦法。
但此時此刻,那些千言萬語,千絲萬緒,都在這一段很長的靜默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