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蕎聽得也想笑,瞧見顧星然在旁邊獨自忙活,她剛想去幫忙,就感覺到了自己的幾根手指被一雙軟軟的手握住,林蕎停下動作,轉頭朝著旁邊看,正對上余芃充滿崇拜的目光。
她說話的音量一如既往的小,卻能清晰地聽出一種憧憬的語氣“木木,你剛才真的真的好酷呀,心里想什么就說什么,尤其是遇見了這種不公平的事,我我真的好佩服你”
林蕎心中一軟,她坐著高椅子,余芃坐著小馬扎,從她的視角看下去,余芃瘦的臉只有巴掌大,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水汪汪的。
林蕎知道余芃的話不是恭維,在那種重男輕女充滿壓迫的家庭成長,才養成了這種自卑孤僻的個性,余芃其實一直在壓抑著真正的自己,在那層看似膽小懦弱的皮囊下,是她不甘于此的內心。
林蕎很想幫助這些孩子們成長,在她能留在這個世界上有限的時間里,所以她沒有對余芃說謝謝,而是對她說
“其實你也可以的,只要你鼓起勇氣去反抗不公平的事情,不再把一切都壓抑在心里,你也能成為一個很酷的人。”
余芃畏縮地低下了頭,本能地就想反駁木木說她不行的,她就是一個一無是處沒用的人,可那些話說出口之前,余芃的眼前閃過了父親母親對她從小到大苛刻的臉,對她和她弟弟完全不同的對待,還有她那個享受了一切卻成績倒數無比平庸的弟弟。
最后,一個念頭忽然出現在了余芃的腦海里,和這幫觀念腐朽的家人相比,她真的一無是處嗎
余芃咽下了嘴邊貶低自己的話,重新抬頭看林蕎,雙眼迷茫得像是蒙了層霧,語氣也小心翼翼的。
“我真的可以嗎”
林蕎用手揉了揉她的頭“我相信你。”
簡簡單單四個字,卻比什么話都要有力量,等身邊的人離開,去給顧星然整理衣服的時候,余芃都還沒完全回過神來,她呆呆地伸出手學著木木的模樣摸了摸自己的頭,那里仿佛還殘留著木木手心里的溫度。
很神奇,木木有時候給她的感覺不僅僅是朋友,還像是一個幫她指引前方的明燈,甚至余芃很多次還覺得,木木看著她的眼神并不像在看同齡人,而是像看一個不成熟的孩子。
余芃看了眼不遠處那對姐弟的身影,
晃了晃亂想一通的腦袋,她在想什么有的沒的呀,木木那么陽光開朗,一看就是跟她同個年紀的小姑娘呀。
余芃在心里暗自下了決定,既然前面已經有了好榜樣,就沒什么好再怕的了,她只需要跟木木、她的好朋友一樣就可以。
沒有掀起劉海之前,余芃習慣了黑暗,便覺得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下去也可以,可是她撩起了劉海,重新見到了這世界上美好的一切,便覺得黑暗是如此難熬,她一天都不想重新回去。
所以,她一定要有所改變才行,她要守住這抹來之不易的光明。
另一邊,林蕎給顧星然別著背后的號碼牌。
號碼牌一般是前面一個后面一個,顧星然把前面的自己弄好了,就剩下后面的,林蕎把號碼牌的四個角都用別針卡好以后,又繞回顧星然正面,替他把前面給整理了一下,顧星然這人沒耐心,把號碼牌弄得歪歪扭扭的,林蕎實在是看不下去。
顧星然散漫地站在那,本想不耐煩地來一句隨便弄弄就行,但見林蕎這么認真,就又把嘴邊的話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