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鳳菊是典型農村婦女,一雙胳膊有的是力氣,于舒婉瘦,她拖著于舒婉走的毫不費力。
很快,于舒婉跟著張鳳菊從供銷社離開,回了大哥在縣城住的工廠家屬院。
大嫂郭燕懷著二胎,正坐在門口看七歲的于小剛玩泥巴。
“媽這咋來這么晚”
“都怪大山沒提前說清楚,我倆去了廠子,回來又繞路去了供銷社。”張鳳菊說著托于舒婉進屋,又讓郭燕給于舒婉拿了藿香正氣水。
郭燕“年初不是帶小姑子去量了布做了新衣裳,咋又去供銷社了。”
“她中暑,帶她買個冰水喝。”
郭燕笑的有些不自然了,“這玩意兒家里撒點白糖也能弄出來,白花那錢干啥。”
張鳳菊手里印著紅星的水缸子嘭就放在了桌子上,幾滴水潵了出來。
“花你的錢了”
“沒有,媽你看你急什么,我也就是隨口一說,婉婉是家里最小的,多疼點也是應該的。”
郭燕知道婆婆最疼這個從小嬌貴的小姑子,也不敢再多說話。
張鳳菊這才作罷,拿起抹布,把桌上水漬擦了干凈。
旁邊得于婉婉剛喝完藿香正氣水,這會兒吃著張鳳菊不知道從那兒摸出來的冰糖塊,甜滋滋的。
在現代,她是姥姥帶大的,五歲父母離婚后,就只有姥姥對她好,姥姥半年前離世后,她甚至感覺,要不是自己還連載著漫畫,有編輯催稿,不然那天在屋子里宅到死,都沒人會關心一下。
眼下,張鳳菊對她的關心讓她還有些不知所措。
這種來自媽媽的關心,還挺奇妙的,而且她還是被偏愛的那一個誒。
真好。
有媽的孩子像塊寶。
“想啥呢,傻樂起來了,平時你不愛干活兒,這才出來走幾步就中暑,看你回去長不長記性。”張鳳菊看了眼于舒婉,嘴上嘮叨著,眼睛卻笑瞇瞇的。
“沒想啥。”
于婉婉也笑瞇瞇的,舌尖將冰糖塊放在腮幫子里,“媽,我休息差不多了,咱啥時候回去。”
于婉婉看得出來,郭燕不怎么歡迎自己。
果然,郭燕聞言臉色立刻好了起來,轉頭看了看院子里玩泥巴的兒子。
打從嫁到于家,郭燕就一直委屈。
于大山是靠著自己的關系才進了縣城鋼鐵廠,自己還給他們生了個孫子,別人家媳婦懷孕,婆婆都來家里照顧,可她這婆婆眼里只有小姑子。
不過,兒子是在鄉下念書,這讀書錢是公婆給出的。
鄰居家婆婆進城照顧是不假,一天到晚的鬧矛盾,還一分錢不給兒子兒媳婦兒出。
這么想想,還是她郭燕日子過得舒心。
張鳳菊抬頭看了看天“這會兒就走吧,天越來越短,得趕在天黑前上客運車。”
“行。”
郭燕招招手,喊于小剛回來,一邊給兒子擦手一邊笑瞇瞇說“其實也不著急,婉婉沒怎么進過城,要我說就在這兒住一夜,明兒我帶她去人民公園看看。”
于舒婉正要起身,又坐了回來“那感情好呀。”
郭燕“”
眼看著郭燕臉色耷拉下來,于舒婉施施然站了起來,禮貌開口“不過陪嫂子去公園好是好,就是這幾天還是有些熱,老家住著比這兒涼快,也舒服,嫂子,這次我還是先跟媽回家吧。”
郭燕心下松了口氣。
她為了面子上好看,才隨口客氣客氣,誰也沒想到平時內向不愛說話的小姑子會突然開口答應。
于大山只是鋼鐵廠最普通的車間工人,能分配到這個一居室的房子,還是看在郭燕姑父是車間老工人的面子上說的情,這里根本住不下多余的人了。
好在小姑子還算聰明識趣,又說了后面的話,不然真留下來,她可受不了。
想到這里,郭燕似是生怕于舒婉再次改主意,從抽屜里拿出來了些平時不舍得吃的棗片瓜子塞了過去。
郭燕“我身子重就不送了,這些舒婉你拿著路上吃。”
于舒婉笑瞇瞇接了過來,“那就謝謝嫂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