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叔說,這是在轉好,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想起來、能看到了。”
姜馥瑩見他沉默閉目,出言安慰。
“近來是時常想起些從前的畫面。”
常淵聲音喑啞,墨色眉頭蹙起。
“有想起什么嗎”姜馥瑩看著他,將他的長發從臉側撥開,打趣他“或者有沒有想起什么從前的旖旎情事”
她尾音上揚,帶著繾綣的鉤,在他心上撓了一撓。
“沒有。”
常淵正色,“也不會有。”
“這么嚴肅做什么,還不是看你頭疼,又怕你傷神。”
姜馥瑩嘆氣“真是不解風情。”
“手怎么這樣涼,”常淵原有些蒼白的面色漸漸泛上了血色,鮮活許多,“我會學的。”
“好啦,也不是什么好事,別學了。”
姜馥瑩低頭勾唇輕笑,將冰涼的手放在他溫熱的眼睛之上。
眼皮乖覺閉上,任她的手冰著,漆黑的瞳孔遮在淡色的皮膚之下,鴉羽纖長,輕輕顫動。
“冰不冰”姜馥瑩低聲,“我悄悄出來的,忘了披衣裳。”
她臉頰紅紅,所幸常淵看不到,這話被她說出來,倒像是他倆有些什么一般。
像是背著父母偷、情的小兒女。
常淵抬起手,掌心按住了她使壞冰他的手。
“再過幾日,就不用悄悄了。”
熱度通過他的大掌傳遞到了另一人的掌中。
“噌”地一下,姜馥瑩面上好似燒了起來。
“不、不說這個。”
姜馥瑩目光游移,低哼幾聲“我們這里有說法,經常頭疼夢魘,是家里故去的先人想念兒孫。”
因著將要成親,今天白日里姜馥瑩帶著他去了姜父墳上祭拜。
姜馥瑩分析得有理有據“我爹可能對你不放心,想親自來看看。”
“那我忍忍,”常淵順著她的話講,聽她磕磕巴巴轉移話題,“希望伯父能對我滿意。”
姜馥瑩心滿意足,對著空蕩的屋子出聲“爹,看到沒,這人多聽女兒話。你就放心吧,他會對我好的。”
說完,她低下頭,搖晃著他的身子“你會的吧對吧”
“對對對”
常淵按住她在他臉上作亂的手,“伯父先來管管她,只怕是還未成婚,夫婿便要被她作弄壞了。”
兩人低低輕笑,聲音消失于寂靜的冬夜。
成婚前一日,常淵住去了萬和堂,等著第二日成婚。
孫大夫長吁短嘆“我以為自己看了姜家閨女這么多年,好歹算是個娘家人,怎么你這個新郎官要住到我這兒來。”
孫大夫亡妻早故,無兒無女也并未再娶。早將姜馥瑩視作親女,此前還露過幾分意思,說是想等他去了,讓姜馥瑩來繼承這萬和堂。
是與非都還沒個定論,孫大夫這會兒看常淵也沒了最初的喜歡,挑三揀四道“喝了老夫這么久的藥,怎么還遲遲不好莫是裝相罷”
“孫叔明鑒。”
常淵伸出手,“誰敢在神醫之前裝病,也得看看晚輩有沒有這個本事。”
他甚少說話,可一旦開口奉承人,便沒有哄不住人的時候。
孫大夫原想刁難,這會兒漲紅了臉,說不出什么話來“什么、什么神醫,豎子胡說”
常淵拱手抱歉“晚輩失禮。”
孫大夫給他安排了屋子,叮囑道“明日早起迎親,今晚早些睡,莫要耽擱時辰,到時候有你好看”
常淵放下包裹,里頭露出幾分紅。
那是他的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