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清沒有直接回復她的話,而是輕輕一抬手,充盈在空氣中的清氣驟然便活躍起來,它們輕盈地打著轉凝聚于她的掌心,隨后一張符文便憑空出現在她的掌心,懸浮于空中,僅僅簡單的兩筆,清漪便感覺到了強大的力量。這是完全由清氣凝結而成的實體符箓。
憑空繪符可,千清不是劍修嗎
清漪的呼吸再次一滯,隨即立刻反應過來說千清是劍修,只是因為長者們只見過她使用劍,但不代表她并不會其它的方法。更何況,不論是劍、符、醫或者其它任何調動轉化清氣的方法,都是香舒人在發展中,不斷嘗試各種各樣的媒介開拓出來的道路。
而香舒國的改變本身就是將自己身軀幾天的千清而始,那么對于千清大人,或者她背后的力量來源“天清”來說,根本不存在這些細致的分類。
眼前的千清神態自若,反手捏住符箓,手指又微微一蜷,那符箓便被彈出,貼在她的心口又驟然散開。
一股奇妙的感覺從她的心臟蕩開,直沖沖涌上大腦。
腦袋似乎在一瞬間變得清明,意識擴散而游蕩于清氣滿溢的房間中,她好像隱隱約約摸到了一些切實的東西盡管這一切都是虛無,但它們卻在這一刻真實的存在于她的感知中。
“時效十分鐘,記住這種感知,明天考試努力。”千清說罷便起身向屋外走去。
“啊,好的,千清大人。”
勉強從那直沖入腦的感知中恍然回神,清漪看向千清的背影,正如清寄春所說的那樣,平靜而強大。
就像清漪從未見過的大海,波瀾不驚又深不見底。
而在千清跨越門檻的那一瞬間,似柔軟又似鋒利的金色光芒便在門外驟然爆開,緊接著,鮮紅的色彩又扭曲的蕩入這純色的金中,顏色的劇烈沖撞在高大門框的限定內似激蕩起千層浪。
是香舒王
此時,清漪的感知被無限放大,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力量的調用與派遣。
在她反應過來的瞬間,一個巨大的身影附身落了下來,它華麗而繁復的衣裳如同盛放的花。而在繁復衣裙中間探出的是它的上半身,是女性的身形,連腦袋都足足有兩米有余,其上黑發髻如飛云、流若瀑布。
眉心的花黃如一朵怒放的花,又若數把鋒利的劍。它閉著的眼睛慢慢睜開,是全紅的眸,甚至連眼白都不存在,然而這并不令清漪感到恐懼,反而感到親近與溫暖。
這是香舒王的真身,也是守護她們的真神。
就像金色總是銳利而排它地出現,但它同樣也是溫暖而明媚的陽光。紅色也一樣,是血腥、死亡與恐怖,也是熱切、喜悅與啟明人類文明的火焰。
一切顏色都不存在標簽與定義,僅僅只與個人的感受相關。
在香舒王真身降臨的颶風中,清漪幾乎都站不穩,而千清卻衣衫獵獵、不動如山。
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長,陰影掃過千年的陶俑,最終又立在無人的祭壇之上。
感知被放大數倍的清漪莫名其妙地熱淚盈眶,而在她已氳起水霧的世界中,香舒王的聲音輕輕響起。
“不負您所愿。”
只此一句。
一滴鮮紅的淚從它的赤紅的眸中墜落,沒入大地的瞬間,載著它的聲音,蕩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流入香舒國的每一個角落。
站在這漣漪的中央,千清輕輕發出了一聲低笑。
她抬手向前伸去,指尖微微點在香舒王真身的眉心。
“終于見面了。”她說。
她的一瞬間,是香舒的一千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