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辯駁的話并沒有說出口便妥協了,他看了一眼扣下的九張撲克“算了,那就3吧。”
釋千直接伸手將第三張牌翻了出來。
那是一張黑桃8。
奚航明顯松了口氣,而釋千則又看向雀芙。
此時的雀芙已經完全沒有了笑容,她的目光落在那張黑桃8上,又一寸寸抬起,直到好似同釋千對峙。
“該你出牌了。”釋千又一次做出了引導的手勢,支著頭,擺出百無聊賴般的姿態,“你還剩下三張牌吧,只出牌也挺好,起碼結束得倒是挺快。我之后還有別的事,和你玩太無聊了。”
對方的情緒此時正在高壓線上,她只需要再加一點碼
“假如我是我,你猜猜看我會說什么”釋千套用了雀芙之前的那句話。
雀芙的手指搭在牌面上,沒有回答。
釋千略一思索,決定用一個比較冒險的說法。她盈盈笑著,一張一張得把面前所有牌都翻為明牌,輕聲說了句“就算我輸了,你也一樣活在我的陰影下。”
“因為”
她從其中挑出一張方塊2,這是分值最小的牌“自始至終在乎這場輸贏的人只有你自己而已。”
釋千將這張方塊2夾在兩指間,又將牌面直直面向雀芙“我下一輪,必出這張。”
“”
雀芙的坐姿未變,面色也平靜得像是一潭死水。
她的手指在牌面上停頓了足足十秒,最終挪向了那枚她一直沒動過的骰子。
骰子從三十公分高的地方墜落。
雀芙凝視著她,那份凝視帶著釋千一直無法明確解讀的復雜情緒,帶著想將她的身影刻入虹膜的執拗,也帶著壓抑著發瘋的孤注一擲。
骰子落在絨布上傳來悶響,由重及輕。
“嗒、噠噠”
最終那枚骰子停下了跳向釋千的步伐,兩三聲呼吸停滯的聲音傳來。
因為那骰子顯示的點數,赫然為1。
這完全在釋千的意料之外,就連她也沒想到雀芙的運氣能差到這種底部。然而雀芙卻并沒有做出任何發瘋或懊惱的舉動,甚至連表情都和擲下骰子前毫無區別。
她看著釋千,那明媚亮眼的金發一點點地開始褪色、變短。
雀芙在切換人格
逐漸加重的異常能力波動提醒著釋千。
她將手中的方塊2丟出,垂下手臂的同時,一枚手術刀片也順著她的胳膊滑入掌心。
然而下一秒,釋千的流暢的動作卻不由得滯住。
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張布滿了可怖疤痕的臉,那并不來源于刀具、也不來源于兇獸,更像是人類手指造成的抓痕。臉上的疤痕毫無規律、有新有舊,但每一條都切切實實地貫穿了整張臉,愈合之前的傷口至少深可見骨。
釋千并非因為這張已面目全非的面孔滯住,而是因為她透過層層疤痕,隱約見到了一個人。
她自己。
假如沒有這些疤痕,那么雀芙應該和在現實里的她長得一模一樣。
在釋千的目光下,那布滿疤痕的臉扯出一個笑容“a女士,你說得對,很對,我的存在本就是命運之神對我的偏袒。”
刀片劃入釋千的指縫間,又消失不見。
“但我不要這份偏袒。”雀芙摸向自己的面部,一點點、一點點地感受著其上的凹凸,她其中一只眼睛已經灰敗、似乎是瞎了,而另一只眼則漆黑如吞噬一切光芒的黑洞。
她說“我要你死,我要我自己獨一無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