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罷重重地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大步走了。
蒼凌闌又喊了一聲“你剛才和王使說什么了。”
蒼凌瑤卻再不應聲,腳下更是越來越快,三步并作兩步,重重踩上了吊橋。
蒼凌闌追了兩步,前頭卻已有幾個蒼家孩子把蒼凌瑤圍住閑話,怎么看也擠不進去了。
“哎,瑤小姐何必總惦記那個怪人。”有個打扮靚麗的女孩兒軟聲勸道,“老天爺當初賞的資質再好,沒那個福分承受也是白搭。如今瑤小姐才是蒼家實打實的天賦第一,咱跟廢人一般見識做什么呀。”
蒼凌瑤余怒未消,大聲喊道“呵,誰惦記那個家伙了就蒼凌闌如今這德性,一輩子頂天了也不過是個泥里賣命的獵人,還教我惦記她配么”
她驕矜慣了,周圍人也習慣了她動輒的脾氣。此話一出,立刻響起一片“就是就是”的應和。
“”
后面,蒼凌闌頭疼地捂住額。
雪泥歪頭“嚶”
這一天天的,一個個的
犯神經啊,能怪她不樂意回家嗎
跨過吊橋,便進了哨樓內部。
與其說樓,此地倒更像一個四四方方的小城,可容納戍卒五十余人居住。沿途的土墻上偶爾可以看到隆起的圓包,那是盾爪的巢穴。
蒼家的小孩們沒怎么見過,一路探頭探腦地張望著。
“蒼二長老,”帶路的城衛兵恭敬地彎了彎腰,“斗獸場已收拾干凈,各位少爺小姐們的住處也準備好了。還是按每年慣例,在哨樓向山一側扎的營。”
蒼氏一族素來是朔城抵御外敵的中流砥柱,成年子弟必服兵役。朔城人敬重蒼家,自古就拿蒼家家主當城主看。城衛兵更是拿蒼家人當主子般看待,禮節上自然不會有差。
“辛苦了。”蒼英點了點頭,“你下去罷。”
“哎,”城衛兵憨厚地應了一聲,“蒼家有何吩咐,招呼弟兄們一聲就是,小人先告退了。”
蒼英目送城衛兵走了,這才轉向身旁那位藍衣小公子“哨樓地處山內,住房簡陋,飯菜粗淡。接下來的一個月,實在要委屈王使大人了。”
自從看完那場斗獸之后,韓童便一直沉默,目光虛飄,也不知在想著什么。此時突地回神,忙扯出一個笑容“哪里哪里,二長老不必費心,我跟著諸位一同行動便可。不知接下來的安排”
“不,接下來,便沒有安排了。”
婦人微微笑著,邊說邊將目光轉向一眾孩子們“王使大人,蒼家每年為新啟靈的孩子安排入山歷練,半月為期。前七日自由籌備,后七日開始安排斗獸比試。”
“至于這半個月內的行動,全憑各自心意,長老并不插手。”
“或是進入薄暮山脈與兇獸作戰,或是尋覓新的契約戰獸”
“或是與同輩相約,在斗獸場內比拼切磋”
“或是留在哨樓,觀摩城衛兵的晨巡晚練,向老兵請教斗獸的技巧與戰術。”
這番話不似在向王使解釋規則,更像是在提點眾人。蒼家的少年少女們都凝神屏息,一面聽著二長老的訓話,一面暗暗激動起來。
唯有蒼凌闌眼神一閃,若無其事地別開臉。
她摸著自己手腕上新多出來的御獸環,心里默默補了一句或是接一樁人命買賣,悄悄地做掉也不是不可以,對吧。
“是險中求勝,還是穩中有進,一切全看自己的選擇。”
畢竟二長老都說了,一切全看自己的選擇。
“自然,年年也有那懈怠懶惰之人、遲疑不決之人,很快便被同齡者遠遠甩下,追悔莫及。”
說到這里,蒼英深吸一口氣,轉身指向那茫茫青山“御獸之道無窮無盡,今日此刻便算啟程。最終能走到何方,就要靠你們與各自的戰獸了。”
青山遠天邊,炎日正盛如少年朝氣。
雖然掛著些許象征著“蒼凌闌大魔王”的愁云,但總的來說,仍是個晴天朗朗。
“是”眾人心潮澎湃,齊聲應答。
蒼凌闌的心底卻一派平靜,她看著紅衣婦人指向薄暮山脈的手指,腦中回響起的卻是清晨,酒館老店家那沙啞低沉的嗓門
進了這山,就只有獵手和獵物的區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