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少陵大喇喇笑著,撫了撫后腦勺道,“陛下若真心疼我,干脆賞我個稱心如意的媳婦”
皇帝哼了他一聲,沒接這話茬,“你乏了,回去歇著,晚上來乾坤殿用膳。”
燕少陵興致缺缺離開了。
待他一走,皇帝將折子攤開,掃了一眼臉色凝重,
“瞧,小小商戶竟然侵吞了這么多銀兩,這絕不是偶然,案子還得細查,你們覺得誰去晉州合適”
燕平捋著胡須正在思量,這頭裴沐珩上前笑著接話,
“皇祖父,三司伴駕的有刑部尚書蕭閣老和大理寺卿劉大人,晉州離得又近,還是派個穩妥人去,蕭閣老上了年紀不便奔波,恐得劉大人親臨了。”
秦王給太子的局已布好,總得有個替罪羔羊,劉氏女倚仗的無非是自己父親任一卿之官,少不得除去秦王一條臂膀,順帶給妻子出氣。
燕平聽了這話,淡淡看了一眼裴沐珩,燕平也正琢磨著給秦王收拾首尾,權衡將誰推出去更合適,不料裴沐珩替他做了抉擇,遂順驢下坡,“陛下,偷運火藥非同小可,就讓劉大人前往,最為合適。”
皇帝準了。
是夜,燕少陵擰著兩個人頭扔在大兀使臣的談判桌上,囂張得不可一世,
“你們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當我大晉好糊弄的告訴你,老老實實將戰馬送來,否則斷了你們的茶葉鹽絲,看你們草原上的牧民吃什么,用什么”
生絲除了給貴族制作衣裳,更能制成軟甲穿在鎧甲之內,可受箭十余支而不死,是騎兵重要軍備之一,大兀三王子見算盤落空,心中涼了半截,隨后的談判兵敗如山倒,被大晉遏得死死的。
姜還是老的辣,皇帝與大兀定下十年之約,私下又扶持了可汗的弟弟,許了一些好處讓其兄弟針鋒相對,算是穩住了邊關局面。
談判接近尾聲,皇帝在四月初十這一日,舉辦萬壽宴,一來慶祝六十一歲壽辰,一來歡送使臣。
是夜,邕寧宮燈火煌煌,推杯換盞。
宴席過半,皇帝留下秦王主持宴席,先折回寢宮,被臣子勸了幾口酒,皇帝喝得昏昏然,頗有些不適,老人家倚著圈椅歇著,問劉希文,
“怎么不見循哥兒”
劉希文從內侍手中接過醒酒湯,擱在皇帝跟前,回道,“那日與使臣較武,十一殿下腿傷更甚,方才喝了幾口酒疼得厲害,便先退席了。”
皇帝按著頭額,耷拉著眼皮沒有吭聲。
大約打了個小盹,迷迷糊糊聽到外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皇帝猛地睜開眼,便見金吾衛大將軍楊赟掀簾而入,他身穿鎧甲面色緊繃,單膝著地道,
“陛下,京城出事了。”
皇帝猛地坐起身,沉聲問,“出什么事了”
楊赟迅速稟道,“宮西坊慈恩寺附近的別苑囤積火藥,發生爆炸。”
皇帝聞言額尖跳了下,滿臉不可置信,“你說什么”
慈恩寺是皇帝下旨敕造,用來安置先皇后長生牌的皇家寺廟,許百姓給先皇后供香火,享受皇后余澤,先皇后死的早,過世時太子不過稚兒,皇帝每每做夢總夢到發妻惦記著孩子,遂將慈恩寺附近的院子賞給太子,許太子每月陪祭數日,果然再往后,皇后便不托夢,皇帝睡得也安生。
這一帶一直是太子私產,皇帝從未過問。
近些年,偶然有人暗告太子私下在此地圈養舞女,皇帝敲打了幾回,本以為太子改過自新,哪知竟敢囤積火藥。
他要做什么
一股暴怒涌上眉梢,皇帝眸光發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說清楚”
楊赟道,“先前通州糧倉一案,通州知府陳明山蒙太子授意斂財刮利,其中大部分糧食被運往市面售賣,仍然有一小部分不知所蹤,都察院一直在追查其去處,最后追查到慈恩寺,原來太子殿下不僅將所獲錢財藏于此地,更是悄悄藏了些兵器火藥于慈恩寺,今日晌午,此地突發大火,發生爆炸,連帶附近民宅受池魚之災。”
“荀閣老立即派人封鎖此地,撲滅大火,可麻煩的是,城中忽然流言四起,只道太子要造反。”
京西坊慈恩寺附近,是皇帝回鑾的必經之地,倘若在此地預埋火藥,皇帝難逃生天。
“臣方才收到荀閣老八百里加急,迅速將邸報呈交于您,請您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