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行到半路,她思量著今時不同往日,過去哥哥月銀貼補她,她拿著心安理得,如今不成了,他是有家室的人,于是決定來打親爹主意。
“你還理直氣壯了,”熙王頭疼,默了片刻,俯低過來看著女兒,“哪個嫂嫂”
若是謝氏,他不管,若是李氏,這不太可能裴沐珊不會借二嫂的銀子,隨后他想到徐云棲,“你不會借你三嫂的銀子吧”
在熙王看來,徐云棲是個可憐的孩子,若是女兒欺負徐云棲,他打斷她的腿。
裴沐珊瞄了他一眼沒吭聲。
熙王氣死了,手遙遙點了她額頭幾下,最后恨道,“你等著”
片刻,熙王摳摳搜搜掏出二十兩銀子給了裴沐珊,裴沐珊高高興興摟了摟親爹,隨后揚長而去。
是夜,裴沐珊讓桃青將銀子送給徐云棲,徐云棲哭笑不得。
裴沐珩傍晚歇了一覺,夜里回得晚,他回來時,徐云棲已睡著。
他緩步去了浴室,即便裴沐珩盡量壓低動靜,徐云棲還是被水聲給吵醒。
預備著他回來,徐云棲簾帳不曾放下,裴沐珩披著中衣回房,借著墻角那盞微弱的琉璃燈,瞧見妻子半身撐起,半新不舊的長衣交疊在胸口,托出一抹弧度,烏青的秀發披在背身,罩在肩頭,遮住她大半張臉。
一雙黑漆漆的眸子昏懵看著他,顯然是被他吵醒了。
裴沐珩轉身坐上塌,隨后將簾帳擱下,燈芒被隔絕在外,只留下一帳朦朧。
床上擱著兩床被子,各人一床,裴沐珩沒有任何異議,只是天熱,他不需要,便將被褥掀去一旁躺下。
浴室傳來婆子收拾浴桶的響動,屋子里安靜得出奇,徐云棲迷迷糊糊換了個姿勢繼續睡,直到那個婆子不小心摔了個東西,鬧出一聲驚響,徐云棲這下徹底醒了。
“可有傷著”她坐起身,揚聲往浴室方向問。
那婆子見驚動主子,嚇得額汗淋淋,趕忙從屏風后繞出來,跪在濕漉漉的象牙墊子上,“奴婢該死,驚擾了主子休息,只是摔了個瓢,落在地上,奴婢不曾傷著。”
徐云棲語氣淡淡,“嗯,去歇著吧。”
婆子連忙哎哎兩聲,招呼來一個同伴,將浴桶抬出去,心里想著這會兒哪敢歇著,果不其然,沒多久內室傳來一些動靜。
徐云棲并不是不想忍著,實在是裴沐珩這次進的太深,她險些吃將不住。
原來行宮那兩回,這廝都留有余力。
徐云棲心想,她這算什么,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雙眸漆黑如淵,一動不動,唯有下顎汗液交疊,一滴一滴滲入她凌亂的衣襟。
時間漸漸流逝,還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一貫沉得住氣的徐云棲這回罕見開了口,
“三爺下回,您回來早些”
這種事鬧到很晚,于身子不利。
徐云棲素來習慣極好,到點便睡,因著裴沐珩已然亂了幾次作息。
裴沐珩并不習慣在這種時候跟她說話,他喉結翻滾數次,盡量讓自己聲線聽起來平穩,
“你尋常什么時候睡”
今日回得晚,著實吵到她了。
既然要過日子,就得相互遷就。
徐云棲咬著唇,雙目看向大紅鴛鴦帳外,窗欞處珠簾錯落卷起,隱約有光在晃,她輕聲,“不超過亥時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