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師傅是誰”
“姓章,人稱章老爺子”
“姓張”范如季心猛地跳了幾下,腦海立即閃過諸多人物,隱約記得柳太醫當年身邊有那么一個張姓的人,
“他人在何處”
徐云棲語氣頓了下,“失蹤了。”
范如季濃眉一挑,眼底閃過震驚的暗芒,“什么時候的事”
徐云棲這回沒有立即作答,而是目帶審視,“您問這作甚”
范如季便知她不信任自己,旋即是深深一聲苦笑,
“十三針乃當年柳太醫的看家本事,你既然會使,又不是第一次聽說柳太醫的名頭,你出現在太醫院便不簡單,孩子,你為什么這么做”
徐云棲靜靜看著對面的老人,他雙目布滿血絲,鮮見是一夜未闔眼,高高的顴骨被薄薄的皮肉裹著,干裂的嘴唇不停顫動,
“我師傅于三年前失
蹤了,我一路追到京郊,再無蹤跡”
范如季聽到這里,佝僂的身子倉惶往后一退,秋寒掠進他眸底,化作一抹驚駭。
徐云棲見他渾身顫得厲害,快步向前追問道,“范太醫,你知道的是不是你知道他被什么人抓走了嗎”
渾濁的淚花在范如季眼眶閃動,他克制著哭腔,抽著氣低聲答,
“孩子,你聽我的話,離開京城,走的越遠越好,不要再找他了”
徐云棲眼底閃過一絲驚異,語氣斬釘截鐵,“不可能”
范如季見她態度堅決,瞳仁猛地睜大,頓時也急了,
“你聽話”他咬牙切齒,帶著近乎悲傖的懇求,“三年過去了,他肯定已經死了,你尋他也不過是尋到一截骸骨罷了,你想過追查下去是什么后果嗎”
“熙王府,荀允和還有你身邊的丫頭,甚至還有我范家滿門,你想過他們的死活嘛”說到最后,范如季眼淚滑下,滿臉覆著絕望。
徐云棲愣住了,慢慢往后退了兩步,面頰白如薄紙,也僅僅是一瞬彷徨,她收拾心緒,冷靜逼問他,
“我這個人不撞南墻不回頭,你若不給我一個明確的交待,我沒法袖手。”
范如季氣得閉了閉眼。
不等范如季開口,她蹙著眉沉吟,“既然連熙王府都奈何不了,那個人莫非是陛下”
范如季猛地打了個激靈,立即搖頭,“不,我并不知那人是誰,不過我可以斷定,此事一定不簡單。”
徐云棲腦海將所有線索串起來,飛快思索著,
“范如季,你這么害怕,說明范家也卷在其中,可為什么柳太醫死了,你父親卻好好活了一年,說明你父親知曉當年的真相,被幕后人拿捏了,甚至是成了幫兇”
范如季聽到幫兇二字,從地上一躍而起,跟頭豹子似的罩過來,狠狠瞪著徐云棲,
“你不許污蔑他,他不是幫兇”
徐云棲眸子泛著粼粼的冷光,徐徐一笑,誘問道,“那他是什么”
范如季深深閉了閉眼,到了這個地步,他不說出真相,徐云棲恐不放手,他痛苦地捂著臉,
“柳太醫死后一年,我父親病逝家中,論理我該守孝三年,可沒多久宮里傳來旨意,將我奪情起復,讓我承父親衣缽,我就這么回了太醫院。”
“我本以為父親是病逝,直到半年后,我無意中聽到伺候他的老仆一句話,心中生疑,回到他書房一查,在暗格子里尋到一袋拆開過的軟筋草,此藥用在尋常人身上無礙,可一旦骨質疏松之人服用,便于心肌受損,我父親就這么不著痕跡讓自己病死了,”
“我父親深諳醫道,又怎么可能亂服藥,只有一個可能,他用自殺保全了整個范家”
“父親大約是算到我有朝一日會尋到這袋軟筋草,留了遺言給我,囑咐我當好差事,其余的什么都不問,一家人踏踏實實留在京城,享受榮華富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