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陛下給臣看看詔書”
鄭玉成捏著詔書看了一眼皇帝,又看著裴沐珩,跪著一動不敢動。
其余朝臣均是面面相覷。
這時,立在百官之首的施卓立即接過話,對著裴沐珩訓斥道,
“昭明郡王,滿朝皆知這份詔書為你所謄寫,你還敢狡辯”
裴沐珩看都不看他一眼,只語氣鏗鏘與皇帝道,
“陛下,施閣老說得對,這份詔書是臣謄寫,臣辨無可辯。”
他口齒清晰,字字珠璣,“今日之事,無論真相如何,詔書經臣之手,臣難逃其咎,同樣,”裴沐珩銳利的目光一寸寸掠過在場所有官員宗親,語氣冷冽,
“君辱而臣死,君父有怒,是臣等侍奉不周,在場所有文武官員又有哪個脫得了干系”
這話一落,所有官員撲通跪地,紛紛叩首,“臣等有罪。”
唯獨剩下施卓與裴循。
裴循懶洋洋看了裴沐珩一眼,慢慢跪下去。
施卓卻是頭倔驢,氣得跺腳道,“郡王好口才,你這是自己犯了錯,還想將所有朝官拖下水”
滿朝皆知施卓與荀允和不和,裴沐珩又是荀允和的女婿,施卓攻擊他并不意外。
皇帝聽了施卓這話,猛地甩
開劉希文的胳膊,踉踉蹌蹌下來臺階,奔至裴沐珩跟前,指著他鼻子怒道,
“你告訴朕,是誰指使的你,是你那不成器的父親是嗎誰給你膽子讓你在朕的社稷壇興風作浪”
面對皇帝血雨腥風般的怒嚎,裴沐珩巋然不動,他含著淚目清而語定,
“臣自五歲起奉召入宮啟蒙,受陛下諄諄教誨至而今十六年矣,每每回府父王教導我,他有愧于君父,囑我細心敬敏,替他在陛下跟前盡誠盡孝,孫兒一日不敢忘,唯殫精竭慮思報陛下也。”
“十歲,陛下準臣入藏書閣習書,臣夙興夜寐,不敢倦怠。十五歲,陛下帶臣前往邊關從文國公通習兵略,臣興奮昂然。”
“十七歲,臣從國子監科考,成為天子門生,而后臣入文書房伴駕,參議政務。”
“無論是照管都察院,秉公辦案,抑或是接手戶部,整頓鹽政,每一步均是陛下悉心培耀。”
“于公,我是大晉臣子,于私,我是陛下嫡孫,臣的膽子是陛下所給,臣的權利是陛下所授,要說倚仗,陛下才是臣最大的倚仗。”
“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臣曉明利害,又怎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冒天下之大不韙,至君父于不義之地呢”
裴沐珩說到最后痛哭流涕,頓首不止。
這一番振聾發聵的湊對下來,皇帝慢慢冷靜,百官則是嘆為觀止。
赫赫皇威之下,能思維縝密,引經據典反駁的也只有裴沐珩了。
可惜生在熙王府。
滿朝文武均被他這份氣魄所折服。
裴循瞇著眼看著裴沐珩眉心漸漸擰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