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點情情愛愛堵上滿門的性命不值當。
囡囡頭腦十分清醒,果斷拒絕了裴沐珩的懇求。
從此那一丈之地的高墻成了隔絕二人的天塹。
荀允和早在暗中布局,這一世提前引發了通州一案,裴循如同嗅到機遇的狐貍,毫不猶豫全力撲上,荀允和伙同熙王府黃雀在后,等裴循收拾完太子和秦王,尋了個合適的契機,將文國公與皇后一事曝于天下,如前世那般,老皇帝嘔著一口血奄奄一息,發覺皇四子委屈多年,心疼不已,當庭立熙王為太子,擇裴沐珩為皇太孫。
熙王府連夜搬去皇宮,隔壁的王府空了下來。
等到事情塵埃落定,已是整整半年之后。
這半年囡囡與裴沐珩幾乎從未見過,為了避免尷尬,每每有裴沐珩的場合,囡囡都避開,而裴沐珩呢,也只能遠遠聽得佳人一聲笑,立在暗處窺見一抹娉婷倩影。
如今大局已定,裴沐珩是板上釘釘的未來皇帝,再無人敢掣肘他,荀家在這次奪嫡中立下汗馬功勞,為囡囡入主中宮鋪了路。
是夜,裴沐珩滿懷歡喜回到熙王府,約云棲相見,卻被云棲拒絕了。
荀允和和晴娘十分不解。
少女如同前世那般從容淺淡,悠然坐在圈椅,纖指輕輕撥弄著琴弦,談笑自若,
“就這樣吧。”
云棲面上并無意料中的歡喜。
她抬眸看向明空,唇角微彎,“爹爹,我不打算入宮,我可不想做金絲雀,我更不可能跟別的女人共享丈夫,所以這門婚事還是算了。”
半年前之所以答應嫁他,是因為他只是王府三公子,而如今他是皇太孫,未來的皇帝。
云棲始終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不會為此退讓和動搖。
荀允和勸道,“囡囡,爹爹從未打算叫你受委屈,你三哥哥若不能承諾此生娶你一人,我絕不松口。”
云棲眉尾微挑,失笑道,“那又怎樣皇宮于我與金籠無異,女兒向往自由自在的天地,爹爹,我不是非成婚不可,我可以不嫁人呀,
難道爹爹非要女兒嫁人嗎”
荀允和聽到這里,驀地一震。
他自重生,一心認定裴沐珩是個好女婿,是這世上最值得托付之人,可如今聽了囡囡一席話,他幡然領悟,囡囡也可以不嫁人,這世間還有什么比囡囡開懷如愿更重要呢。
“好,一切依囡囡的。”
為了叫裴沐珩死心,云棲沒有給他半點機會,當夜跟隨外祖父前往西州。
再說回裴沐珩,半年前收到囡囡干脆冷漠的二字“不必”,而這一回他在熙王府空空落落等了一夜,囡囡不曾露面,不僅如此,次日清晨,他收到囡囡離京的消息,少年攜著滿身寒霜來到荀府,滿目不甘地望著荀允和。
荀允和看著他難過的模樣嘆了一息,
“寧為林中鳥,不為籠中雀。”
他將囡囡原話轉告裴沐珩,裴沐珩怔了一下,熠熠的眸光如同被水澆滅的火星子一瞬歸于沉寂,他捂著臉無聲地笑了笑,一言未發回了皇宮。
當初答應得有多爽快,如今走得就有多瀟灑,這么多年的感情于她而言,到底算什么
這些年他縱著她四處揮舞長矛,溫溫柔柔將人掀翻在地,如今那桿冰冷的長矛捅到了他心窩子。
一如當年,是個面軟心狠的丫頭片子
時光荏苒,細雪紛飛。
這是云棲來到西州的第三個年頭。
荀允和在西州雁塔坊給她置辦了一座庭院,前為醫館,后為深院,云棲日子過得十分充實,晨起習武練五禽戲,上午陪著外祖父坐診,鉆研十三針,午后彈琴聽曲讀書,再偶爾寫寫簪花小楷,每日過得不亦樂乎。
荀允和雖接任內閣首輔,卻不時常在朝,偶爾告假半月前來西州探望云棲,起先獨獨云棲跟外祖父在西州,后來云崢實在熬不住,在京城日日裝死,荀允和無奈,將兒子送來西州陪伴云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