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難不多想。
幾年前選專業時,她在幾門冷門語種里搖擺不定,為求保險選了最冷的利尼語,苦惱說兩國來往少,該不會畢業就失業吧。
郁聞晏說少就代表可能性,不行就去那邊駐外,加強兩國的往來,怎么也要創造機會讓她有用武之地。
年少氣盛放的話全當哄她開心才說的,也不求真的兌現承諾,可他是真的去了呂圣利尼亞駐外。
不是空話。
玩笑話全部當真的,也真的去做了。
“單位安排的”宣芋嗓音低低的,澀感冒尖。
林怡璐搖頭“我才來兩年,聽其他人說是晏哥自己申請去的。具體情況不知道,屬于內部機密了。”
宣芋沒再問,說是內部機密不好再深究。
意識到自己剛才那句話對他多冒犯,多了些愧疚感。
她打開電腦,按照郁聞晏的要求修改文件。
看著熟悉的筆記,心底的多愁傷感跑出來。
初三那年,直升高中部名單公布,沒有她的名字。年紀小,思想不太成熟,三觀也在塑造階段,身邊的兩個好友成績一般但也壓線過了,忽然不想去市三中了,執拗又幼稚,就想直升港定的高中部,其他學校都不要。
最容易的直升都做不到,靠著中考錄取更難了,宣芋愁得茶飯不思。
某天下午她窩在學生會辦公室發呆,郁聞晏找來,以為又是準備出損招讓她包圓他值日的事,沒有心情和他掰扯,互嗆不到兩句,宣芋懨懨地趴桌上。
得知她煩的是什么,郁聞晏拉開凳子坐她旁邊,因為桌凳偏矮,長腿局促地屈放。
盯著她看會兒,他隨性不羈說“現在學不就行了”
宣芋扁嘴,甕聲甕氣“我基礎差短時間內提升成績很難的,自學更難,也不會有人愿意教我。”
郁聞晏快速接話,不帶任何一點兒猶豫“我教。”
宣芋傻傻地眨眼,以為是玩笑話。
簡單有力的兩個字不是空話,郁聞晏每天課后給她補課,他親自梳理的資料比市面的課外輔導教材還好用,真的把她輔導考上高中部。
后來不僅教會她學習課本知識,更教會她想要什么就去努力去爭取,不能坐以待斃,通過自己的努力變得越來越優秀。
他們戀愛談得不愉快,不可否認的是,那段歲月里郁聞晏教會她許多,是她成長路上最好的領路人。
宣芋修改完,又翻看專業書核對一遍,修改郁聞晏指出的問題,用詞更官方。
再對比第一版,她的表述確實還不夠正式。
翻修一遍,差不多十二點半了,辦公室的人已經走完,她沒有郁聞晏的聯系方式,好友添加還停留在上次的被拒絕,只能通過郵箱把文件發送給他。收拾好東西,再把窗戶和燈關好。
一個小時前唐復淙給她發來消息,問她情況如何了。
剛把大門關好,空出手準備回復。
“回去了”
安靜的空間里突然一道聲音嚇了宣芋一跳,她攥緊手機貼上墻,她轉頭看到是郁聞晏,松了口氣。
郁聞晏也愣了下,滑動手機,放輕語氣繼續說“文件過了,審核好就下印,后續”
宣芋手機震動,她打斷“我先給淙哥回個電話,等會兒。”
郁聞晏扯了扯唇角。
淙哥淙哥,又是淙哥。
上次是徐向杭,這次是唐復淙,她總是優先顧及別人。
以前是,現在也是,而他永遠被她排在最后。
郁聞晏微微抬下巴,淡淡的,還有些懶調“宣芋,離開我這些年身邊圍著你打轉的還是這些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