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驗傷素有仵作,但今日境況,自不可能讓仵作入府,而他是男子,也不可能近身,于是,大名鼎鼎的辛夷圣手正好成了幫他鑒傷之人。
想到付云慈奄奄一息的模樣,姜離提起心神道“她致命傷處在胸前偏左,自上而下微斜,傷口有一寸半長,形狀似舟”
裴晏和聲提醒,“越詳實越好。”
姜離眼底暗了暗,更仔細描述,“傷口的下端開口比上端更大,傷口內部亦是下深上淺,傷口極深,可見骨,但內壁平滑,兇手只刺一刀。”
“傷口周圍有一圈青紫挫傷,似是整把刀沒入付姑娘胸口時,刀柄留下的痕跡這把刀,便幾乎是傷口深度之長”
她略一沉吟,篤定道“三寸,這把刀至多三寸長短,且是一把單刃刀,兇手應是握刀自上而下刺傷付姑娘,這才導致傷口深淺不一,這樣的短刀,極可能是刻刀、裁紙刀之類的秀珍趁手之物,此外,付姑娘身上還有多處擦傷淤傷,從她腿腳上的擦傷來看,像是被何種尖利之物劃傷”
付云珩入右金吾衛一年,也經手過幾件案子,他欣然道“姑娘在江湖上治過不少外傷傷患吧你描述的與仵作也相差無幾了”
姜離靜靜道“醫家看病本也要抽絲剝繭探明因果,江湖中人又常有毒殺械斗,找我時既是療傷亦是驗傷,一來二去,倒也熟悉其中道理了。”
裴晏語聲一肅道,“兇器為三寸左右的單刃刀,這與此前幾位死者也一樣。”
言畢,他看向姜離,“可能勞煩姑娘,再仔細看看付姑娘身上傷痕”
付云慈還危在旦夕,姜離便有些遲疑,裴晏看的分明,耐心解釋道“此兇手總是在殺人半月后拋尸,且拋尸地多為腌臜臟亂處,因此此前五位死者的尸體雖被找到大半,但找到時尸塊已腐爛不堪,留下的線索極少。”
付云珩插言道“不錯,這正是兇手最狡猾之處,這案子半年了,鶴臣哥哥接手也兩月,但還是一籌莫展,上一位死者十月十六失蹤,這月才十一,他又開始作案了”
裴晏繼續道“付姑娘遇襲后死里逃生,驗傷除了判定兇手是否為新娘屠夫外,或許還能找到和案發現場、和兇手有關的直接線索,因此請姑娘再驗一次,尤其檢查付姑娘頭頸口鼻之地。”
言畢,他又對付云珩道“把你姐姐的鞋襪衣物拿出來。”
裴晏言辭懇切,柳氏與付晟也無異議,姜離便立刻返回內室,付云珩跟進來,先探望了付云慈,又讓丹楓與墨梅將她白日里的衣物交給自己。
待他離開,姜離小心翼翼地解開了付云慈的衣襟,她此前只為看付云慈是否還有別的外傷、骨傷,此刻抱著找線索之心,自是更細致入微,想到裴晏所言,她先從付云慈頭頸口鼻之地探查
足足兩刻鐘后,姜離自內室疾步而出
她嚴肅道“裴大人說的不錯,付姑娘后頸有一腫塊,是鈍器擊打所致,那里是風府、啞門二穴,足以令人暈厥,除此之外,在她鼻腔內還發現了少量的褐色藥粉,是鬧羊花與風茄,鬧羊花有致幻至麻之效,風茄則有劇毒,是效果極好的迷藥,兇手應是先襲擊了付姑娘,后以防萬一又用了迷藥。”
微微一頓,她又道“若我所料不錯,付姑娘體質與旁人不同,對此等致迷之藥多有抗性,這也是她為何能死里逃生的關鍵。”
柳氏聽的驚訝,“姑娘說的不錯,多年前阿慈意外受傷,彼時大夫以麻藥為她緩解,卻全無作用,當時便說她體質與旁人不同,姑娘好厲害”
姜離不知如何接話,這時裴晏下了定論,“迷香、頸傷,前幾起案子的作案手法亦是如此,可以肯定,付姑娘遇見的,正是那新娘屠夫”
柳氏倒抽一口涼氣,“天啊,真真是那惡賊阿慈竟是從他手中逃出來的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付晟也膽寒道“此番是阿慈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