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離一目十行瀏覽極快,半刻鐘后,才記起那杯已溫之茶,她端起茶盞輕抿一口,眉尖忽地一簇,看一眼黃亮的茶湯,眼風又往裴晏那一掃。
裴晏神容專注毫無所覺,近前伺候的九思疑道“怎么了姑娘這是我們公子最喜歡的霍山黃芽,雖不是什么名貴的茶,但勝在醇厚解渴。”
姜離放下茶盞搖頭,目光雖還落在公文上,思緒卻不比先前沉定,她深吸口氣撇出雜念,又投入地快速翻看起來,兩刻鐘之后,她已大致將緊要處看了一遍,亦將所見在宣紙上列了出來。
付云珩傾身來看,不一會兒道“雖說五家有重合之處,但并無哪一家鋪子包圓了五家,嫁衣禮服他們走了錦云綢緞莊、張記衣鋪,汪家則是汪妍自己做,胭脂水粉上則是往浮香齋、凝香閣,林下春堂,首飾頭面就更多,榮寶齋、萬德記、漱玉齋,蘇記金鋪”
裴晏起身走過來,“她們此前都逛過這些鋪子,都是各家老主顧,但倘若兇手誘騙此前五位受害者的法子與誘騙你姐姐相同,那便難成立,這些新郎會做衣裳會買珍玩飾物,但幾乎不去胭脂水粉鋪子,比如徐令則和適才那位金永仁便不曾去過浮香齋和林下春堂,而另外幾人則未去過凝香閣,只賣女子飾物的萬德記他們也未去過。”
付云珩道“那兇手便得想其他法子,再加上兇手還會易裝會變聲音,就更不易了,除非兇手有何合理的身份在這些鋪子里蹲守,可同行素來相斥要不然便是兇手與這些無關,只是與所有受害者家中都有來往”
裴晏道“幾乎不存在,前兩位受害者是商戶,與后三家交際的圈子并不相同,后面三府也只有吳家和鄭家有私交,這些大理寺已做過排查。”
見姜離未說話,裴晏問道“薛姑娘如何想”
姜離正在看宋亦安的驗狀,她道“我在想兇手所用兇器,兇器為三寸長的單刃短刀,這在刻刀中十分常見,而兇手剖心之舉,也非常人可為,但若此人擅長雕刻,便較常人更擅使刀”
付云珩意外道“薛姑娘擅雕刻”
姜離微微搖頭,付云珩道“鶴臣哥哥,江陵小郡王便極擅雕刻,將作監就在大理寺衙門之后,不若我去找他要兩把刻刀瞧瞧”
裴晏八風不動道“大理寺早已研究過兇器,刻刀的確可能性頗大,但如今還有伎人這一線索,在雜戲班子里,會十八班兵器者也頗多。”
姜離還算贊同,又輕疑道“但無論他們是做什么的,這剖心的用處仍是難明,此行過于兇殘,兇手起念必邪”
姜離正說著,門簾忽而一掀,十安面色凝重地進門來,“付世子,壽安伯府來人找您了,說去金吾衛您不在,便來了這里。”
付云珩狐疑起身,“來者何人”
簾外傳來道顫聲,“世子,是小人”
付云珩站起身來,還不及問話,簾外那道聲音更顯憤慨道“世子,您快回府吧,徐家來找咱們小姐退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