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著小板凳哐哐地往遲拓旁邊靠,正打算順順這位炸毛少年傲嬌的毛,手機就響了。
王珊珊的。
讓她今天十一點前就回家,回家之前先去小區門口的餛飩店帶點生餛飩回來。
安久久掛了電話,突然就沒了玩鬧的心思,焉頭巴腦地把遲拓給她的資料拿出來一張張翻著看。
遲拓做完自己今天要做的作業后才抬頭問安久久“怎么了”
十點半了,他們也就只有十幾分鐘聊天時間了。
上次安久久當著整棟樓的人的面捅破了安懷民已經半透明的窗戶紙,王珊珊去了安懷民工作的那個城市,見到了那個女人。
她們倆見面倒是比想象中的平靜,那女人也是來這個城市打工的,在勞務市場注冊過,洗碗工洗菜工保潔什么都做,比王珊珊年輕,長得其實并沒有王珊珊好看。
她懷孕了,見到王珊珊的時候肚子已經顯懷,四十歲的女人挺著大肚子,身上穿著的孕婦服帶著油污,看到王珊珊之后只是驚恐的護著肚子,其他的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她說她最開始并不知道安懷民已婚,在一起三年后有次她看到了安懷民手機里安久久給他發的生日照片她才知道安懷民已婚,還有個那么大的女兒。
但是她不想離開安懷民,因為她沒固定工作,沒城市戶口,沒房子,沒錢。
她覺得自己沒錯,和安懷民在一起十年都沒有要孩子,直到最近安懷民開始考慮在這個城市買房了,她才有了肚子里的孩子。
她說她也有犧牲,沒有在最好的時候生孩子。
太荒唐。
最后王珊珊什么都沒說,她把安懷民單獨叫出來,說我們離婚吧,女兒歸我,房子可以賣掉,按照市價我們一人一半,久久大學畢業之前你還是每個月給我轉兩千塊錢,其他的我都不要。
她說完這些就回了望城,打電話跟老家的父母說,安懷民在外頭的女人有了孩子,她想離婚。
王珊珊的老家在海邊一座挺封閉的小漁村里,女人離婚這種事等同于天塌了,所以娘家很快就來人了。
“你外公外婆來了”遲拓問。
安久久搖頭“我舅爺爺來了,七十多了,坐火車來的,昨天晚上我媽接到電話嚇得魂都快沒了”
遲拓“舅爺爺”
“據說這種事得娘舅來做主。”安久久也覺得荒謬,“他說我和我媽兩個女的會被人欺負,過來給我們撐場面的。”
后面的話安久久憋著沒說。
這位舅爺爺生活不講究,上大號不沖水,隨地吐痰,一天喝三頓酒,每頓都必須五菜一湯。
她一會去買的生餛飩肯定也是給這位舅爺爺帶的。
“離婚這種事和電視里演的一點都不一樣。”安久久說,“離婚好可怕。”
電視里頭的男男女女穿著光鮮亮麗在法庭里蓋章出了法庭就可以分道揚鑣,現實生活里準備離婚的王珊珊起早貪黑的伺候舅爺爺,因為房產證上沒有自己的名字能不能分到一半財產還得看男方良心,良心不夠他們就得上法庭。
現實可怕的多。
“而且”安久久看著遲拓,“我也是這兩天才知道,我爸媽居然是戀愛結婚的。”
王珊珊之前是在傳呼臺做話務員的,這工作在九十年代中期也算是個穩定的好工作,安久久的長相有百分之六十遺傳自王珊珊,所以可想而知,王珊珊年輕的時候也很好看,追她的人很多,當年那個傳呼臺所在的大樓現在變成了某手機運營商的大樓,門口看門的大爺至今都還記得當年的盛況,他說,王珊珊當時可是小伙子排著隊追的人,大冬天的晚上門口那一排小伙子一大半都是在等王珊珊下班的。
最后王珊珊選了安懷民。
一方面年輕的安懷民長得一表人才,工作穩定,還是本地人,另一方面,安懷民是那么多人里對王珊珊最好的那一個。
他對王珊珊幾乎言聽計從,送早飯送夜宵生病時候端茶倒水陪她逛街買東西不管什么節日都記在心里送她各種小禮物,所有安久久在言情小說里看到的橋段她爸爸都在她媽媽身上做過。
最終結局當然是公主和王子結婚了,王子還在婚禮上承諾會愛公主一輩子。
結果她才十八歲,她爸爸已經出軌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