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可以,不行,而是你不可以這樣的。
連安久久聽了都能立刻變乖,被她這句柔和的話輕而易舉的戳破那層叛逆的皮。
所以遲拓從小都沒怎么叛逆過,被溫柔的張柔教育成了一個情緒非常穩定的小老頭。
但是張柔太驕傲了,不好的事情從來不會往外說,遲定邦離開家里快半年了,天天和張柔一起買菜的王珊珊才從安久久嘴里知道這事因為小學的時候安久久和遲拓同班,有次命題作文的名字是我的爸爸,遲拓改成了我的媽媽,安久久才知道這件事。
她太能忍,過得并不幸福卻努力讓旁人幸福,眼淚都是自己吞下去的。
這兩年,張柔越來越不愛笑了,哪怕遲拓每次都努力把成績穩定在年級前五,也不能讓張柔變得開心一點。
氣氛壓抑,燭光搖晃的安久久想把剛剛吃下去的面條吐出來。
安久久放下筷子,起身去冰箱里拿了兩罐啤酒,氣勢洶洶地放在餐桌上。
哐得一聲,在嘩啦啦的雨聲里聽起來像是打雷。
遲拓看著那兩罐啤酒,應該是她舅爺爺來的時候買的酒,是望城本地的老牌子,包裝土得一言難盡,他們這里一般只有大爺愛買。
“我們還未成年呢。”遲拓提醒她,先打開了自己那一罐。
“生日禮物都送了。”安久久也打開了自己那一罐。
舉起來碰了下,易拉罐相撞,叮得一聲。
沒有祝酒詞,仰頭就往嘴里灌。
啤酒對于孩子來說太苦了,但是這兩孩子小時候基于好奇多少都在逢年過節的時候偷喝過兩口,所以都只是皺著眉頭苦著臉。
“我們倆是不是都沒有青春期啊”安久久咽下那口酒,嘴里又苦又澀的,“我十二歲就會自己做飯了,你十一歲。”
燭火搖曳,遲拓坐在對面看不清楚臉,只能看到被酒浸潤后的薄唇。
“別人家小孩暑假寒假到處玩,你高一開始就接游戲代練賺錢,我初二就開始拍平面照養家。”
“我叛逆期最叛逆的事情估計就是大冬天拍下水照凍感冒了考試交了白卷,你叛逆期最叛逆的”
安久久喝酒,皺眉“你有過叛逆期嗎”
“有。”遲拓說,“我偷偷抽過煙。”
安久久的眼睛在燭光里突得變圓“什么時候你怎么不叫上我”
“高二。”遲拓也喝了口酒,“這種事情叫你干什么”
又不是什么好事。
“為什么要抽煙”安久久半天才說話,倒不是被震驚到了,而是遲拓剛才仰頭喝酒的樣子
他喉結什么時候變得那么大了
“家里的事。”遲拓沒細說,“就抽了半根,味道太難聞了,就丟了。”
唯一的叛逆期,在臭烘烘的廁所里抽了半根煙。
“什么感覺啊”安久久問。
遲拓靠著椅背,手指敲著啤酒罐的罐身,沒回答安久久這個問題。
安久久倒也不是真的好奇,喝了幾口啤酒,酒意上頭,外頭的雨聲聽起來就沒有那么可怖了。
“其實我們有青春期。”遲拓說,薄唇揚起了譏諷的弧度,“如果我們成年了獨立了,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只能坐在這里發呆了。”
只有無用無力的青春期,他們才會被這些事情壓得無法動彈,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