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回涯燦然笑道“是個好管閑事的俗人。”
“嗯比你以前好多了。”錢老繼續磨自己的刀,“你以前遇到了閑事,從不樂意去管,只會說一句,那你怎么不去死呢,氣得你師父手中棍子都捏斷了幾根,不許你隨意下山。”
宋回涯剛想順勢胡扯兩句,后院傳來一陣雞飛狗跳的動靜。
錢老黑下臉,當即拎起刀,氣勢洶洶地朝后院走去。
緊跟著傳來宋知怯拙劣的狡辯“爺爺,沒人跟我說話,我只是想跟這只雞談談心動物是有靈性的哎喲”
宋回涯無奈失笑,拄著長劍起身,拿過一旁的斗笠,踱步走向對街的院落。
婦人已清掃過地上的殘葉,院中水缸見底,桌上擺著幾個空蕩的餐盤。
她人在屋里,將孩子從竹筐里抱了出來,平放在床上,解開他的衣服,正用一條打濕的巾帕,給他擦拭四肢。
“娘給你擦擦身子。”婦人坐在床沿,溫柔地看著孩子,握住他的手,嘴里小聲安撫,“我兒是個愛干凈的人,是不是你乖啊。睡一會兒就起來吃飯了。”
她不敢用力,又抹不去尸體上的黑斑,只能魔怔似反復地擦洗。
宋回涯站在門口,看了會兒,殘酷地拆穿“他已經死了。”
婦人充耳不聞,該是視線太過迷離,看不真切,將兒子的手抬得更高了些,湊近眼前,連著指甲一絲不茍地清理。
宋回涯斜倚著門框,兀自道“你若是想就這樣過下去,那便當我今日沒來過。可你若真想問這天下一句公道,我可以帶你上山。”
她話音未落,婦人已倏然轉身,朝她跪了下來,聲嘶力竭地喊道“我要上山”
她說出這句,再不能自欺欺人,精神驟然崩潰,軟倒在地,連頭也抬不起來。
她膝行上前,想去抓宋回涯的衣角,抬手只摸了個空,蹭到一片白光。
“求求女俠,我想上山,我真的不明白,我這一家踏實本分,不欺善、不作惡,怎么就因為一個巴掌,落得個家破人亡”婦人捂著胸口,疼得椎心泣血,“今日我上山,他們說我郎君也死了,我郎君也死了他只是借了幾兩給我兒看病的錢。我兒沒活,他也死了。可我連他的尸首都看不見。”
宋回涯蹲下身,認真聽她說完了,平心靜氣地道“我先同你說清楚,我可以替你出頭,但我保不了你的安危。你今日同我上了山,明日、后日,或許就會死在我看不見的地方。”
婦人激動說“我不怕他斷雁門何時給我過活路他是大人物,他是山岳一樣的大人物,我們活在山底,甚至不配知道他是誰。可我們難道就活該被當是路邊的野狗一樣糟踐嗎山上的人就是這樣的道理嗎是嗎”
“你若問我,我會說不是。可他們不是我。”宋回涯和顏悅色地道,“所以你想問個什么公道你要殺了他嗎”
婦人一時竟有些迷茫,思量片刻,搖頭道“不,我不要他死。我要他三跪九叩,去我兒和郎君墳前祭拜。我要他認錯”
“好。”宋回涯應下。抓起斗笠,戴在頭上,將女人扶起,問“如何稱呼”
婦人猶不敢置信,一半重量靠在她身上,恍恍惚惚地答“二娘。”
“好。二娘。”宋回涯松開手,語氣柔和而堅毅,“站穩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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