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長女人起身,緩步繞至她身后,垂眸看著她單薄的身影低伏著抽搐,厲聲訓斥道“你在附近亂逛著想找什么找小郎君你若真見著了他,敢多說一句話,明日你的皮就該不在了。院外那些練武的毒人你不是沒見過,與他們比起來,你這身細皮嫩肉,早該知足”
說罷語氣一轉,又低聲嘆息著,道說苦楚,好言勸解“那些武林人士的狠毒手段,你便是不了解,也該有所聽聞。夫人若是能幫得了手,就不必親眼看著幾位兒女相繼離世。你該知道她不是那般蛇蝎心腸的人,忍心瞧姐妹們在眼前受苦難,去換什么好處。這木寅山莊雖算是夫人的,她住在此處倒像是寄人籬下,能護得多少已是盡力。夫人連殺子之仇都得忍下,供著我等吃喝,難道你還要她豁出命去為你出頭那別的姐妹們怎么辦你仔細想想。”
侍女叫她說動,膝行著轉過身來,抓住女人的手,壓下哭腔,強顏歡笑道“我知道夫人心善,也是身不由己。我去便是,姐姐別與我計較。”
女人彎腰將她扶起,這次一張巧嘴反沒了聲,說什么寬慰贊揚都尤似風涼話,只不停摸著她手背,垂首惋嘆。
四野悲風呼嘯,帶著頭頂青松一道搖動。宋回涯抬手拍去飄落的松針,待兩人走遠,才跟付有言走出來。
付有言神色糾結道“我娘”
宋回涯篤定道“你娘不簡單。”
付有言抬起頭,表情焦灼中夾雜著些慍色,宋回涯知他誤解,又說“在這動蕩江湖,人人都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她帶著你,孤兒寡母,能把持得住這樣偌大一座山莊,必然不會是什么泛泛之輩,更不會如你所說,只為求人憐憫而活著。這樣的人,單純以好壞評判未免太過狹隘。我不是要在背后道她長短。”
宋回涯蒙上臉,手邊按著把剛搜羅來的短刀,說“走吧。付小郎君,多有得罪了。”
諸人所在處,是木寅山莊最高的那幢樓閣。
高樓附近栽了一片雅靜的竹林。庭前開出一片寬敞空地,此時燈火明煌,笙歌幽細。
兩排座位共有十六七,有幾張桌椅暫無人落座。在場賓客皆是遮擋眉眼,各自抱著兵器,在聽場中歌姬彈唱。
付有言出現時,十數道凌厲目光一致射了過來。刀光劍影
似的眼神先是落在前方的付有言身上,見他彎腰行禮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乖巧對著上首付麗娘喊“母親”時,緊繃的情緒稍有松緩,又轉向后方的宋回涯。
山莊內的一干毒人平素也會掩面。眾人見她緊跟在付小郎君身后,目不斜視,只以為是付有言的貼身護衛。
加上宋回涯身形偏瘦,刻意收斂氣息,步伐中并無高手跡象,身上又是佩刀,考量過后,便不再關注。
付麗娘同在驚疑不定中端詳著宋回涯,暗忖這冒出來的神秘人是誰。可礙于諸人在場,不敢當面道破。坐立不安地直起上身,板著臉,厲聲罵道“你來做什么滾回去”
付有言一聲不吭,兀自找了個最末排的空位坐了下來。宋回涯立在他一步之外,不動聲色地打量在場諸人。
能被謝仲初自暴其短找來的狐朋狗友,在江湖上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輩,不定都記在她的書上。蒙著張老臉,倒還知道恥于見人。
時已入夜,天寒地凍,這幫渾人寧愿挑燈在外間飲酒,亦忍著不去屋內取暖。看是木寅山莊的機關之名確實威震八方。
付麗娘站起身,正要走來。
宋回涯抬手搭上付有言的左肩,手指貼著他的皮膚,眼睛直白回視上方婦人,指尖則指向對面某處。
付麗娘身形輕晃,雙足定在原地。
晦暗燭光照不出付麗娘慘白的臉色,可看她身形僵硬緘默不言,眾人還是覺出一絲微妙的反常。不等深思,又聽見付小郎君清脆喝了一聲“你放開她”
眾人順著他視線望過去,見是一武者懷中攬著年輕侍女,正在給她喂酒。當下注意力全被引了過去。
退戈向你推薦他的其他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