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雨下得真大啊
她穿過萬葉千聲的的竹林,迎著陰寒刺骨的風,在一片詭譎無光的云濤下,竟是真的沖出了險曲崎嶇的山林。
摧殘了一夜的雨停了下來。
付麗娘站在高處的一個草棚下,遙望著宋惜微嘆一聲可惜,仰頭與她四目相對,隨即將劍深深刺入泥地,被濕透的、沉重的衣裙壓倒,閉眼躺在了河邊。
徹夜的雨水混著泥沙積成一洼水潭,渾濁的水中看不見宋惜微的血,同時也淹沒了她的臉。
高清永氣急敗壞地追來,叫喊著要將人分尸。
天光幾乎在那一瞬破開,水面盛著大日,金燦燦地升起。幾個看不清面容的俠客坐著木筏從河中趕到。
雙方爭討著不知所謂的事,幾次拔刀動劍,最后那群俠客背走了宋惜微的尸體,消失于湛藍的河面。
木寅山莊又成了那個絕跡江湖的木寅山莊。
付麗娘怕了一輩子,忍了一輩子,今時才發現,死原來不可怕。
多少難解的離情都不過是場有休止的噩夢。到此終了了。
宋惜微死前特意朝她望來的那一眼,是不是就想同她說這句話
付麗娘唇角笑了起來,從喉嚨里咳出兩口血,掙扎著說道“告訴我兒無論他要怎么走路,成敗由己輸贏自負。”
梁洗拔下鐵爪扔在地上,看著手中刀,遲疑問“你兒是誰”
嚴鶴儀用手肘撞了她一下,應道“若能相遇,便代為轉告。請問夫人名姓。”
付麗娘已是聽不見二人的聲音,眼睛望著虛空,彌留時喃喃低語道“記住了嗎,我兒別回頭對不住”
嚴鶴儀隔著三尺的距離,一直看著她咽氣,又等了片刻,走上前試探她的鼻息,確認她已魂歸西天,才徹底放下心。
梁洗已在石室中搜過一圈,手中拿著塊牌位,還有一本書走了過來,嘴里嘟囔
道“這里究竟是機關陣還是墓穴怎么又有個牌位你看看,不會是謝仲初吧”
嚴鶴儀劈手將牌位奪過,端正擺在桌上,上上下下擦了一遍,兩手合十認真祭拜,隨后才沒好氣地對梁洗道該是木寅山莊的人。我說你這人怎么沒個忌諱啊什么都亂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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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洗聳了聳肩膀,抽了口冷氣,翻動著手上的書冊,充耳不聞,只顧著問“這是什么”
嚴鶴儀接過書冊翻了兩頁,渾身打了個激靈,震驚道“這是木寅山莊的機關圖啊。你從哪里找到的”
梁洗隨意一指,說“就正大光明地擺桌上呢。”
圖上以墨字標注,一一對照著墻上機關,將出山的路徑詳明解析。
墨跡清晰,與發黃的紙張跟褪色的圖形相比較,儼然是新添上的注解,特意為外行人所備。
嚴鶴儀的眼神在死者與書冊之間游移徘徊,又思及這婦人死前的反常舉動,只覺得疑團重重,弄不清她諸般所為目的何在,更是困惑這到底是什么人
付有言腳步一頓,停下動作,望向幽深的走道。
宋回涯跟著回頭,問道“怎么了”
付有言悵然若失,片刻才說“我心慌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