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諾心底里思緒萬分,注視著太宰治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審視。
太宰治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卻也沒有避開那如刀的視線,還對他露出了一絲微笑,微微勾起的嘴角,似在挑釁。
桀諾面色更沉。
被發現了
想吧,想吧。
最好把自己認為是什么邪祟異類。
這種家族總該是忌諱這種存在的吧。
就像以前,就像以后
太宰治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腦海里無數的看不清頭臉的陰影對著他指指點點,模糊的語言似針似刺,又消弭于無形,他嘴角一扁,鳶色的眼眸垂下,周圍就散出點黑氣。
不過隨后又開心起來。
哼哼哼,見識一下揍敵客的手段,搭個順風車回去算賬。
桀諾卻并沒有多說什么。
醫生帶著器具,給太宰治檢查身體。
“大少爺,我沒摸你弟弟。”
拿著聽診器的喬恩醫生在伊爾迷陰沉沉的視線下忍不住一抖,連忙說道。
隔著聽診器呢,不算摸。
不對,這是看病。
像是貓一樣蹲著身子的伊爾迷歪著頭,眼神瞥向喬恩帶著的醫療箱,“你這次帶了工具。”
喬恩醫生一愣,僵硬地笑了笑說,“哦哦,以前也帶著,只是大少爺暈著沒注意。”
“給你包扎的繃帶就是里面的器具之一。”
伊爾迷直白,“我沒暈。”
喬恩一僵,在治療之前的確沒暈,但念能力對二少爺沒用,這件事也不能暴露。
還沒等他想好怎么回答,伊爾迷就撇過臉去并不在意了,就好像這件事過去了一般,只是依舊眼睛也不眨地盯著自己的手。
這種緊迫盯人到底也是給了喬恩醫生極大的壓迫感,動作也快了幾分,看著那些在如玉般身軀上面的傷痕,即使知道這些痕跡在揍敵客的體質之下不會留下任何痕跡,更別說揍敵客的祛疤膏也很有成效,但也面露不忍。
雖然是“除念師”,倒也沒有必要這么著急吧。
這才6個月呢。
他來之前,只聽到說是二少爺出了事,卻也只以為是兄弟玩鬧弄出的事故,小孩子正在不知輕重的時候,更別說還讓他帶弟弟。
到了之后,原本那一片狼藉已經被傭人們處理干凈,壞掉的嬰兒車都換了一個新的,自然也無法窺見點細節,也沒想到這是二少爺自己作死,也不會怪罪到還是個小不點的伊爾迷身上,只把鍋甩在席巴和基裘兩人身上。
畢竟揍敵客的傳統怎么說也得到四歲才會去訓練,讓伊爾迷以看孩子的名義動手實屬有些過分。
主要是這兩個人有前科,以往兩夫妻閑來沒事搞夜襲的時候,也不是沒有下過狠手,喬恩在大晚上來給伊爾迷治傷也不是一次兩次。
不過他也就只能在內心罵兩句,就像是電視里那些在權貴旁邊的醫生,頂多說句“大王,冤枉啊。”
不過他的手藝肯定要好很多,也沒有被拉下去砍了的可能性,大概。
總之喬恩醫生迅速地給那些傷口做了處理,又用干凈的繃帶給纏上。
喬恩醫生在揍敵客,沒有坐診,但手藝也沒有退步,包扎極為漂亮,他正打算把器具收起來。
一雙小手就拉住了手里還殘留的繃帶。
喬恩醫生望過去,就見一雙眼淚汪汪的雙眼,像是在路邊被丟棄又遭到虐待的野犬,可憐極了。
大概是傷口不疼了,以為是繃帶的作用。
揍敵客的規矩太嚴苛了,才是個嬰兒呢,真可憐。
然后等回過神的時候,帶著的繃帶全部都被消耗殆盡。
眼前的小團子,全身上下都被綁了一圈繃帶,原本沒有傷的地方也裹了兩三層,活像是拍賣場里面見過的木乃伊,還是肥胖版本的。
喬恩醫生自己都恍恍惚惚,又有些心虛,他似乎就是順著那只小手指指點點就跟著包扎了,只是點繃帶讓小孩子玩玩也不會有什么事情,結果一眨眼就把二少爺給包扎成這幅模樣,像是個重傷患。
但拆掉重新包扎的話。
那雙藏著欲落不落的水珠的雙眸彎成的了那一道彎月,閃爍著的笑意,也會如水中鏡花破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