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挑明關系后,她在自己面前的親熱舉動明顯變多起來。羅蘭心情大好地揉了揉她的腦袋,頭發上的銀色發夾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不過他的余光看到,原本同樣準備走過來行禮的索羅婭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最后紅著臉撇開了視線,裝出什么都沒有看到的模樣。
“咳咳,”夜鶯拉著索羅婭回到桌邊,故意大聲問道,“這都是你畫的嗎?”
羅蘭笑著搖搖頭,松開安娜,和她一起走了過去。
只見桌上鋪滿了索羅婭的畫作,畫的正是院子里所能看到的景色,唯一的區別在于畫的厚度,有的僅比紙張高出一毫米左右,而有的接近三公分——這也是羅蘭今早安排她的訓練內容,盡可能測試魔力生成的「顏料」最多能鋪多厚。
“這就是最厚的那張?”羅蘭用手指觸摸厚達三公分的畫卷,在附魔藍色的天空時,那部分顏料軟的仿佛沒有質感一般,而向下滑動到院子圍墻,則立即感受到了砂礫般的摩擦感。
看來真的如他猜想的那樣,魔力之筆進化后畫出來的東西不單在外形和顏色上與實物保持一致,就連觸感都接近實物了。
“還可以更厚,但是超過這個厚度后,魔力消耗會變得非常大,”索羅婭指了指桌上一片褐色的突起物,“我本想畫一棵墻外的樹,但剛畫了根樹干,就耗費了一半魔力。”
“原來這是你畫的?”羅蘭伸手比了比,發現顏料足有十公分之厚,“我還以為真是塊立起來的樹皮呢。”
話雖這么說,它與桌面的粘結卻異常牢固,王子用手抓住樹皮向上提起,直到兩根桌腳離開地面,樹皮也沒能和桌子分開。
夜鶯抽出匕首,削了半天才在底部切開一個小小的口子,“這東西好像嵌進桌子里了。”
最后還是由安娜切開了它,黑火化成絲線掃過桌面,顏料冒出一股白煙,應聲而落。斷口平整但不光滑,有黑色的燒焦痕跡。羅蘭撿起那段掉落的顏料,握在手中才發現它的重量遠比自己想象的要輕。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改變畫風……不,我是說,你是怎么決定要將繪畫填充厚度的?”他問。
“我想,大概是因為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風景吧,”索羅婭邊回憶邊說道,“我在空中俯瞰大地時才發覺,之前所作的那些畫——也就是您說的幾乎可以媲美真實景象的「照片之作」,其實并不真實,特別是我在吊籃里將風景描繪下來后就更覺得如此了。”她稍稍停頓,放緩語速,“樹頂是尖的,會隨風拂動,山巒有高有低,像起伏的胸膛,河流嵌在大地里,船只在上面穿行。這才是我看到的景象,而不是一張薄薄的平面。所以我想讓畫面變得更加真實,想讓它跟這些壯麗景色一樣立起來。可我重畫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就在有些沮喪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您說的小球。”
“小球?”羅蘭挑了挑眉毛。
“嗯,”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地點點頭,“就是您教導我們的那些知識。我想萬物都是由小球構成的話,那么畫出來的圖案是否也是如此?我又做了幾次嘗試,把魔力之筆下的圖案想象為一個個五顏六色的球體,它們相互堆疊,最后形成整塊整塊的顏色。然后……畫面忽然蠕動起來,翠綠的樹林向上隆起,墨綠色的河流向下沉陷,最后變成了您看到的樣子。當時這番變化還把我和安娜嚇了一跳。如果不是您后來向我提起,我壓根沒想到是能力產生了進化。”
“原來如此。”
“不過比起安娜的黑火,我的進化能力除了讓畫便得更生動外,似乎也沒有別的用處了。”索羅婭吐了吐舌頭。
“不……怎么會呢?”羅蘭搖搖頭,“在我眼里,它可不是單純的畫。”
如果只把這種能力用來作畫就太浪費了,他想起雨水滑過吊籃表面,卻絲毫無法浸入其中的場景——與其說它是顏料,不如說它是一種由魔力構成的「涂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