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這樣嗎?”他裝出漫不經心的神態,“擊敗教皇后,我奪取了她的所有壽命,根本不需要誰來繼承這個王位,這也是我決定迎娶安娜的原因——可惜包括你在內,只有少數人知道此事。對于那些完全不了解魔力的領民而言,這事若不親眼所見,他們恐怕很難相信。正因為如此,才需要一個心理上的寄托,或者說宣泄口,方能安撫他們的不安,我說得沒錯吧?”
自從在寒風嶺與教會一戰后,市政廳高層或多或少都知道他通過了一場名為靈魂之戰的考驗。勝者贏得所有,敗者失去一切——雖然聽起來十分不可思議,但古女巫的出現,以及靈魂轉移的存在,為這一說法增加了許多可信性。而在統一戰線會議上,他正式用該理由說服帕莎等人后,大家便默認了這一說辭。
“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巴羅夫全然不知自己正在一點點落入圈套,“只要有一個名義上的繼承人,反對的聲音就會自然平息。”
“所以我有一個更簡單的方法,”羅蘭聳聳肩,“一年前進攻赫爾梅斯時,我偶然發現了戈隆.溫布頓的情人,而這名酒館侍女懷上了他的血脈。”
“您……說什么?”總管頓時瞪圓了眼睛,“您確定那孩子是溫布頓的……”
“啊,頭發和眼睛都是灰色的。”他點頭道。
“您、您當時為什么不告訴我?”
“如果被你知道了,母子倆能不能活到現在還是個問題呢,”羅蘭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怎么樣,一個現成的宣泄口,不是比你出的主意更方便嗎?”
一個永遠不可能登上王位的候選繼承人,可以提供充足的話題性,同時不具備任何威脅,并且隨時都能被取而代之……看到巴羅夫閃爍不定的眼神,羅蘭就知道對方一定想到了這些。甚至不需要多做什么,只用向領民公開有這么個人,然后把他召回無冬城就行了。
剩下的部分,群眾會在議論和擴散中自行補完。
“如果生母是酒館侍女的話,這孩子只能算私生子,必須給他安排一個更高的身份才行,否則會引來非議;還有,這名侍女最好也得看管住,比起貴族,她們確實更好控制……”巴羅夫已然在心里盤算起來。
羅蘭不禁揚起了嘴角,眼前的場景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他剛剛成為溫布頓四王子的時候。不過那時候他需要費盡唇舌才能將對方引入自己的思考節奏,現在卻只需簡單幾句提點即可——只要是出自他口,就沒人敢輕易質疑真偽,哪怕是永生這種事也一樣。
“你去做個計劃吧,還有登基之事,都規劃好了,再拿給我過目。”他擺擺手,示意對下退下。
等巴羅夫離開后,羅蘭才長出了一口氣,“沒想到你會為安娜鳴不平。”
“抱歉,我忍不住就……”
“不,不用道歉,你做得一點都沒錯,”他忍不住打量了夜鶯兩眼,發現她的神色比自己預想得要平靜得多,“只是我以為你會……”
“會什么?愁眉苦臉,黯然傷神?”夜鶯白了他一眼,“我還覺得你提得太晚了呢。當然,若不是安娜的話,我也不會讓出這一步。”
聯想到那次她失蹤兩天后再次出現時卸下重負的神情,羅蘭也只能想到這其中的變化都跟她和安娜的那個約定有關了。
盡管心里無比在意這個問題,不過他最終也沒有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