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官和武士在圣城是對等的兩大機構,也就是說,一個平民女子成為了同他地位不相上下的人,何況對方還是他隨手搭救的。在他眼里,法琳娜應該是廚娘、洗衣婆一類的雜役才對。
更令他生厭的是,對方休養了一段時間后,竟然長得還不錯。
那么被選為武士的原因就很值得懷疑了。
而這本應該是由他來享受的。
借助職務上的便利,他沒少給法琳娜使袢子,甚至當面羞辱過她。法琳娜也一直沒有還嘴,這更助長了他的氣焰。
但接下來的數年時間里,這名年輕女子一點點展現出了她自身的天賦,就像是逐漸被雕琢成型的寶石一般。
法琳娜很快從見習武士升任為了預備審判軍,之后是正選審判軍、審判軍隊長。
每逢邪月之時,喬總能在要塞城墻上看到她的身影。
而他才從撰記員晉升為神官助理。
對方已經凌駕于之上。
他曾無比密切的關注法琳娜的一舉一動,生怕她報復自己。但后者始終沒有采取過行動,倒讓他的關注演化成了一種習慣。
喬慢慢發現,她并非像自己想的那樣普通。
然后灰堡四王子來了。
教皇身死,神罰軍團覆滅,大教堂垮塌,偌大的赫爾梅斯教會仿佛在一夜之間分崩析離。
無數教徒連夜逃離圣城,法琳娜臨危受命,一肩撐起了搖搖欲墜的審判軍團。還在內亂之中將他拉出了人流……如果不是那只手,他恐怕已被逃民踩成了肉醬。
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寒風嶺大敗后,法琳娜并不是教會里地位最高的人。圣城中仍有主祭、審判長和高階軍團長。之所以把保衛圣城的責任交到她身上,與其說看重,倒不如說是推卸和舍棄。塔克.托爾被選為代理教皇亦是如此。所有人都知道圣城根本不可能守住,但沒人愿意把這份罪責扛到自己身上。同時他們需要有人暫時穩住圣城的局勢,好為自己的逃跑爭取時間。
所以一名二十來歲的女子成為審判軍最高指揮的奇景就這樣出現在赫爾梅斯,諷刺的是,她竭盡全力讓新舊圣城的秩序漸漸恢復平穩,但留守高層卻越來越少,一個晚上人去樓空的現象屢見不鮮。直到邪月結束那一天,圣城僅剩下五百多名審判武士。
她被那些人丟給了羅蘭.溫布頓——作為拖延時間的犧牲品。
法琳娜對此一無所知嗎?
不,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份職責的意義。
但她仍然毫不猶豫的站了出來,并且不遺余力做到了最好。
只因為教會接納了她,并培養她到現在。
就像她從未報復過自己,甚至連一句責罵都未有過。
只因為他讓她搭了一段便車。
看到法琳娜汗流浹背的前后奔走,站在城頭高聲呼喊的模樣,喬感到心頭有什么東西被觸動了。她晃動在漫天白雪下的小小身影,是如此醒目;她鼻尖滑落的汗水,比寶石還要耀眼。
教會對喬而言,不過是投機之地,早就應該抽身離開,可他卻選擇留了下來。
跟神明無關。
他在心底里向法琳娜立下了誓言,宣誓效忠。
不是信徒聽命于審判軍指揮的效忠。
而是騎士追隨守護之人的效忠。
他愛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