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意識到,對方的那句謝謝,實際上便已經蘊含了對話結束之意。后面的解釋不過是看在了主辦方三葉集團的面子上,但這點面子,也僅僅只夠再多說兩句話的。
想到這里,他心里忍不住生出一股火氣來,走到哪里都受人追捧的他,何時經受過這樣的對待!
不過怒意剛剛升起,嘉文便將其強行壓了下去。
武道家協會并不是三葉集團能夠得罪的組織——它和國家政府、各界行業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否則父親也不必花大價錢來交好這些人了。
他擠出一個笑容,轉身離開了嘉賓席。
當然,這個細微的表情變化也沒能逃過斐語寒的雙眼。
只是她并不在意這些普通人的想法,在侵蝕面前,財富和權勢意義有限,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身的力量。
她將目光重新投向了羅蘭所在的方向。
一開始同意出席宴會不過是聽從師傅的意思,她并不清楚為何要浪費寶貴的修煉時間,來參加這樣的交際活動——直到那名男子的出現,才稍稍引起了她的注意。
將自然之心提升到一定程度后,覺醒者就能大致感知到對手的水平,那并非某種特殊能力所致,而是觀察力提升到一個新高度后的綜合體現。斐語寒在三年前便達到了這個境界,也發現只要不在棱鏡城中,能超過她的人屈指可數。
但她的洞察卻在那人面前失去了效力。
動作、語調、眼神、皮膚的輕微抖動,這些都和普通人無異,唯獨自然之心的波動,她一點兒也感受不到。缺少這一點,也就失去了判斷的基準。如果對方只是常人,那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可從侍者的招待來看,他偏偏是一名武道家。
于是斐語寒找來了嘉文。
盡管排名之類的信息她自己也能查,但她更喜歡把瑣事交給其他人去辦——只要簡單一句話,他們便會不留余力地完成自己的委托,而且往往能辦得更好。
然后她從嘉文口中聽到了“羅蘭”這個名字。
一切迷惑都解開了。
早在一周前,斐語寒便從師傅那里知曉了一件事情……棱鏡城新誕生了一位“獵殺者”,也就是持有獵殺執照的武道家。這本沒什么好奇怪的,為了對抗邪惡的墮魔者,總要賦予武者們一些超越界限的權力,這樣他們才能更高效的消滅敵人。總得來說,能成為獵殺者的人并不多,她知道的幾個都是能叫得出名字的前輩,可偏偏這次的獵殺執照,卻發給了一名入會不久的新成員!
如果不是獵殺者的身份信息被協會列為絕密資料,只怕這件事立刻就會引起轟然大波。要知道協會里通常將獵殺執照持有人和武道大會冠軍視作同一級別的武者,甚至前者的地位往往還要更高一些,這次頒發也意味著,有人剛覺醒便捧起了聯賽冠軍獎杯,這是何等不可思議的事情!
若真是如此,自己連續兩屆打進決賽圈,反倒不值一提了。
而那名獵殺者的名字,就叫羅蘭。
斐語寒面無表情地伸出右手,緊握成拳。
作為一名老執守的弟子,她對新舊兩派之爭也有所耳聞,其中一個爭論不休、也始終沒有答案的關鍵問題便是——到底哪一種武道家更強?是游走于死亡邊緣,用盡一切手段與墮魔者戰斗的實戰者,還是每天磨煉自己的技藝,在一個擂臺上與不同對手公平競爭的格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