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的余光一直沒有離開過瓦基里絲,透過玻璃窗上的反光,斐語寒始終在打量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她既不是一個熱心腸的人,也沒興趣強迫別人和自己比武。
之所以裝出這副模樣,全因為她在一個月前的探望會中意外察覺到,這人或許和羅蘭認識。
不對,準確的說法應該是,她認識羅蘭,而羅蘭卻把她當成了另外一個人——那些看似輕挑的搭訕實質上是他在確認自己的判斷,對于這點,斐語寒自認為不會看錯。
但令她不解的是,羅蘭在詢問時并沒有顯露出任何敵意,語氣用詞頗為輕松,也就是說,不管瓦基里絲不管是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人,都不構成威脅。可后者卻表現出了強烈的敵意與緊張——盡管只發生在大家進門的那一瞬間,不過依舊被走在最前面的斐語寒捕捉到了。
什么樣的關系才會產生出這樣的反應差異?
如果狗血一點,不難構想出一個戀人因愛反目、十年整容復仇、前者追悔莫及、奈何高攀不起之類的戲碼,但斐語寒壓根就沒有往那方面多想。原因就在于,瓦基里絲隨后對于表情的控制實在是太過驚人,如果沒有最開始的那一幕,連她也很難發現其中的端倪。如果只是感情問題,實在很難相信有人能做到這種地步。
斐語寒從小就很善于觀察,自然之力覺醒后更是提升到了一個新層次,也正因為如此,真正熟悉她的人一個個都疏遠了她,甚至害怕與她相處。長久以來,她已經習慣了這種疏遠感,漸漸和所有人拉開了距離——反正只需要遠遠看上幾眼,她就能將對方心底的想法猜個**不離十。
然而羅蘭不同,這名協會新晉的獵殺者是她近些年來少有的、兩三眼無法看透的人,和羅蘭存在某種關系的瓦基里絲同樣如此。他們顯然在隱藏著什么,其背后的秘密讓她難以不去注意。
而在接下來與瓦基里絲的相處中,斐語寒進一步確認了自己的直覺。
這位來自卡嘉德半島的武道家固然表現得和常人無異,但生活中仍有許多細節透露出了異樣——如果她是在先于羅蘭之前認識的對方,倒也不會心生懷疑,可當她稍稍加以聯想之后,這些異樣竟能驚人的聯系到一起。
比如她之前就給瓦基里絲帶過一份家鄉小吃,后者一開始并沒有表現出任何歡喜之意,不過事后卻發現對方把它吃得干干凈凈。而這一次,瓦基里絲的反應卻有了明顯的轉變。此事乍看起來似乎沒什么大問題,但細細一想就會發現,它意味著對方并不是為了填飽肚子才進食,而是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家鄉小吃的味道!
一個來自卡嘉德半島的人,卻沒有吃過卡嘉德的特產料理,這根本說不通。
另外這一個月以來,斐語寒從來沒有見瓦基里絲把玩過手機——現在年輕人幾乎一刻都離不開的東西,對方卻像絕緣了一樣,實在有些蹊蹺。
還有那些書……
按照瓦基里絲的請求,她從圖書館借來的全是歷史方面的書籍,雖說愛讀書是種好習慣,但抱著一本枯燥又無味的歷史書讀上一整天,這份耐心與毅力連斐語寒也自認不如。
如果說對食物態度的轉變是因為最初沒有胃口,不玩手機是因為本性文靜,只看歷史是因為愛好特殊,似乎也能解釋得通。但所有異樣一同出現,未免也太巧合了點。比起以上種種理由,斐語寒總有種對方正在快速熟悉這個世界的感覺。
若是放在平時,她恐怕只會一笑了之,可聯想到那句“陛下”后,她心底忽然冒出了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猜測。
她本不愿繼續想下去,因為它實在太過驚悚,甚至有些不寒而栗,可念頭一經冒出,就再也無法忽略。
有了它,一切異象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在這個城市中,不知何時潛入了一些不太一樣的人。
他們……來自于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