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走廊的窗戶,墨團看見二樓匆匆走過幾個人,凄厲的喊叫聲清楚地傳進他的耳朵。
墨團縮了縮身子,抱著那本書,平靜地閉上了眼,將一切繁雜的聲音都隔絕在耳膜外。
人類的死活,和他并沒有什么關系。
天色漸漸暗了,古堡里的燈亮起來,就顯得花園里格外的黑,墨團又縮了縮身子,嘆了口氣。
肚子有點餓了。
昏暗的走廊上散發著苔蘚、松木與雨水的味道。
“晚上,不要關燈”
管家端著燭燈,在二樓走廊緩緩走過,此時已經快十點了,古堡里燈火通明,宿舍門大多都是緊閉著的,管家站在每一間宿舍門口,敲門,用怪異的中文腔調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晚上,不要關燈。”
這房門的隔音效果不好,里面的玩家大多都聽見了,只是沒人敢應,管家也并不在意,繼續一間又一間的重復著,像個被設定好的機器人。
他走到最后一間,敲響,門開了一條縫。
管家木然的眼神動了動。
小雅探出頭,小聲道“我不關燈容易睡不著覺,我開走廊的燈行嗎”
管家用那雙綠色的瞳孔,一言不發地盯著她。
小雅有點慫了,跟小雅住在一起的室友徐夢也跑下床,拉了拉她的胳膊“雅雅別跟他說了,我們快睡覺吧”
小雅咽了咽口水,后退一步,想關上門。
這時,一只干枯的手忽然按住了門沿。
小雅連連后退,僵硬地擠出一個笑“不、我們不關了,不關了”
“你可以,試一試。”管家說完,又看了她一眼,緩緩放下手,端著燭燈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陸橫的房間里。
房間里是兩張頗為寒磣的單人床,連張床頭柜都沒有,不過還好,墻上有插座。
陸橫蹲在地上,小電鍋里咕嚕咕嚕冒著熱氣,他從包里翻出一包過橋米線,撕開包裝,把料都倒出來。
下午他們打掃完宿舍衛生,管家只給了他們幾塊難以下咽的黑麥面包當晚飯,陸橫沒下去吃。
他把米粉丟進沸水里,米粉在沸水的沖擊下不斷地敲打著鍋壁,發出細微的刮蹭聲。
這點刮蹭聲并不能掩蓋窗外傳來的動靜。
他扭頭往窗口望去。
為了通風,窗戶從下午到現在一直半開著,而奇怪的聲音是從一分鐘前響起來的。
那聲音,就像有什么東西輕輕拍打在墻壁上,伴著細微的刮蹭聲,很容易被風聲掩蓋。
但陸橫還是聽見了。
副本里有什么怪聲都不意外,他也不是很在意,只是
陸橫望著對面整潔的床鋪,一下午了,他的室友依然不見蹤影,他只好勉為其難地主動包攬了整個宿舍的衛生,擦桌子擦地擦窗臺,還貼心地幫瘦弱的室友曬了曬返潮的被子。
夜已經深了,副本世界的黑夜藏著無數人類難以想象的東西,一個沒有經驗的新人,現在還沒回來其實就意味著
“咔”的一聲,有東西撞在樓外的排水管上。
陸橫又抬起頭,窗外一片漆黑,涼風吹得窗縫呼呼的響,剛才的聲音像是錯覺。
他正要低下頭,眼角的余光那么一晃,他仿佛看見,斑駁的厚玻璃上,印著一個怪異的人影。
那人影佝僂著背,四肢細長,像是正壓在窗框上,透過玻璃使勁地朝里窺視。
陸橫輕輕關上鍋蓋,沒有發出動靜。
半合的窗扇開始動了。
它緩緩地往里翻開,一條白色的布角從窗縫里漏出來,緊接著,一只腳邁了進來。
下一秒,一個白影嗖的跳了下來,并且合上了窗戶。
“”陸橫的筷子僵在鍋邊,看著剛剛爬窗翻回來的瘦弱室友“樓下大門也沒鎖吧”
“”對方驚恐抬起頭,顫抖的眼神里仿佛寫著為什么人類這個時間了還不睡覺
陸橫笑嘻嘻“吃宵夜,要一起嗎”
墨團腿一軟沿著墻邊滑下去,又手忙腳亂撐著地爬起來,拉開窗就要往窗外拱,一只大手越過他,精準無誤地合窗落鎖,“大半夜的別亂跑啊。”
“你你想干什么”面對人類的忽然逼近,好不容易找到調的墨團兩腿一軟,哆哆嗦嗦又靠著墻邊坐下了,陸橫的胳膊橫在他頭頂,避無可避地將他的前路和后路通通堵死。
完了,被人類逮住了,已經燒好水了,蔥姜蒜都有了,要下鍋了。墨團呆呆地想。
“原來你會說話啊。”陸橫自顧自喃喃道“我還以為是個自閉癥呢嗯神神叨叨的,應該叫中二青年么啊,粉要煮爛了。”
他匆匆打開鍋蓋,把料包噼里啪啦一頓亂倒,又抬起頭,端詳著縮在墻邊的墨團。
“我叫陸橫,你叫什么”陸橫友好地自報家門,并且帶出一個微笑。
墨團墨團的表情像是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