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使喚的婢女小廝,以及看守著院門的護衛共有十二人。
這些人還未全部進來,屋內便顯得有些逼仄了。
給趙茴看診斷的大夫見一個個的進房間,忙道“別讓他們進來了,病人需要安養,她肺部不好,人多氣味也大不利于她的病情。”
趙頤聞言,下意識的望向榻上的妹妹,瞧著她消瘦的蒼白的臉頰,抬手讓人都出去了。
人都出去后,趙頤又望向了一旁伺候趙茴的梅嬤嬤,“你也出來吧。”
梅嬤嬤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主子,內心忐忑,猶豫該不該出去。
“放心,她是我妹妹,如果我想讓你們死,即便你們出來也不會有人給你們請大夫的。”
趙頤說到點上,梅嬤嬤眸光微怔。
趙頤先出了房門,梅嬤嬤遲疑一瞬跟著出去了。
外面的下人整齊站了兩排,趙頤一身及笄盛裝,雖是年紀小,但清冷的氣場卻壓過了此刻院中的任何一個人。
“是你們說,還是我來問”趙頤嗓音清冷,耐著性子想要搞清楚怎么一回事。
她不愿多話,但今日有人往她身上潑臟水,她定不會輕饒。
梅嬤嬤站到了趙頤的身邊,那些下人偷瞄趙頤,卻無一人敢開口。
“好,既然大家都不愿意說,那便我來問。但若我問出了口,那便不是一頓板子發賣的事了。”趙頤抬眼,欲再開口時,一旁的幾個小丫鬟全都跪地了,“大小姐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
丫鬟慌張跪地,一旁的護衛和小廝們也都跪在了地上,“大小姐饒命,我們一時豬油蒙了心才會去克扣二小姐的東西,我們愿意如數歸還。”
“混賬東西,主子的東西也是你們能貪的”趙頤身邊的大丫鬟在聽到下人的話后,立時訓斥起來。
片刻賬房那邊的女使也過來了,手里還拿著一本賬本。
賬本上面清清楚楚的記得景檀院里的出入,連每日的吃食也都記錄在了上面。
大丫鬟將賬本遞給了梅嬤嬤。
梅嬤嬤翻看著上面的記錄,大丫鬟又繼續道“二小姐的吃穿用度雖不比大小姐,但也是咱們趙府小姐該有份額。尤其是吃食,大小姐曾特意囑咐過,我也曾交代了膳房的廚娘按著二小姐身體所需來供應,從無懈怠。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是晚了,要怪也只能怪我不曾詢問過你們,讓這些吃里扒外的東西鉆了空子。”
“梅嬤嬤若是覺得處置了這些下人不解氣,我便也自去領罰。”大丫鬟看著梅嬤嬤臉上的灰漬,想到若非她忠心為主,府中的二小姐怕是已經沒了。
梅嬤嬤翻看著賬本,她們的吃食是從半年后開始慢慢的變的,連每年府中給的衣物也都被克扣了去,上面的字跡已經陳舊,根本不像是造假。不過最顯眼還是記錄的買藥的銀子。
銀子支取了,卻不曾給她們請大夫用藥。
梅嬤嬤看向跪在地上的人,此刻恨不得扒了她們的皮可如今擺在面前的還有一件事情,是她無法抵賴的。
她燒了院子的房子。
“大小姐,老奴燒了院子罪無可恕,老奴任憑您處置,但還請您善待我家小姐。”梅嬤嬤此刻已經知曉不是趙頤指使,她跪在地上誠心領罰。
趙頤垂眸去看她,思索了須臾,對著身邊的大丫鬟道“先將這些人依著家法處置了。”
大丫鬟領命,使了眼色,讓人將這些人帶了出去。
趙頤看著低著頭跪在地上的梅嬤嬤,斂眸幾瞬,道“罰自是要罰,但二小姐身邊現下不可缺人,你且先去照顧她,處罰的事暫時記下。”
放火燒房子不是小事,但念其情有可原,趙頤不想處罰她。只是作為她掌管府中中饋的人,自然不能放任助長這樣的風氣。
趙頤回想趙茴消瘦的模樣,和父親臨死時求她的事,父親只求趙茴健康平安長大,可她卻因記恨父親對不起母親,牽連到了趙茴的身上,對她的事情從不過問,也因此讓下人覺得趙茴可以任意欺凌。
趙頤回過頭望向趙茴所在的房間,今日是她及笄的大日子,可她卻險些將自己的親妹妹性命罔顧。
趙頤神情溫和了些許,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梅嬤嬤道“你先起來吧。”
梅嬤嬤看著這個也只見過一面的趙府大小姐,一時弄不懂她為何不處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