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下去吧。”
魚世恩打發了衛士,卻不招呼王景,自顧低頭寫著什么,于這位炙手可熱的權閹顯然沒放在眼里。王景倒也不急,先拱手道:“王景見過大將軍。”
魚世恩并沒有回答,如同沒聽見一樣。王景放下手,就在門外往里面看,過了好一陣子,才聽到魚世恩開口:“大總管好,來說話罷。”
二人分賓主落座,魚世恩冷聲問道:“大總管事務繁忙,來找魚某人,所為何事啊?”
梟衛不招人待見,尤其是正直武人更不喜歡,魚世恩這個態度也屬尋常,王景并不覺得奇怪。他語氣很是和藹:“無事不登三寶殿,王某人無事萬不敢隨意煩擾將軍。只是現在有一樁為難的事,要請大將軍幫個忙。”
“我有什么能為你幫忙的?”
“大將軍也別把話說那么死,這事您還真能幫上忙。梟衛端了齊國探子的據點,找到幾封未來得及燒毀的書信,似乎……牽涉無定軍的將領。”
魚世恩面色一寒:“人說梟鳥進宅,無事不來。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大總管好大的膽量,你們害文害武,如今居然害到無定軍頭上,真以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
王景面色如常,站起身,平靜地勸道:“魚大將軍息怒,咱家既然單身入府,自然是信得過大將軍。只不過人心隔肚皮,手下人的事誰又說的好?大將軍放心,奴婢絕不會讓任何人攀扯將軍或是無定軍。”
“你以為我怕你攀扯?”魚世恩貿然打斷他,說:“無定軍中所有將領,都是我出生入死的袍澤,絕不會背叛燕國!他們和我如同一體,我不會允許你們隨意加害。”
王景的眼神漸冷,說:“咱家這里證據確鑿。”
“整個朝廷的人都知道,梟衛想要害人總是能拿出證據,只不過這種證據有幾分真,就只有老天知道!”
“大將軍對咱家誤會太深,我看咱們是說不清楚了。”
“王景,我讓你進來,是要告訴你一句話,萬事適可而止。你是讀書人,應該懂得道理。惡犬傷人只能討主人一時歡喜,一旦傷人過多,難免死路一條。治國靠的是群臣,戍邊靠的是軍伍,你們一幫佞幸撐不起這個天下。燕國如今的局面,你們難辭其咎。魚某今日給你一個忠告,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你好自為之!”
王景嘿嘿一笑:“聞大將軍金石良言,王某如茅塞頓開受益匪淺,這就回府好好去斟酌,自己今后該怎么辦。不過我想大將軍也別閑著,最好也想想自己和無定軍該當如何。陛下向來賞罰分明,若是有人仗著救駕之功就飛揚跋扈,只怕也沒有什么好收場,告辭了。”
王景轉身離去,魚世恩寒意漸生。燕皇這些年對無定軍是什么態度,他最清楚。如果梟衛對自己動手,必然是出于燕皇授意。難道自己苦心孤詣保全的無定軍,要以這種方式消散?
他不怕死,可是不想死在小人手里。他需要一個幫手,一個足以保住無定軍的幫手,可是放眼天京,誰又有這個能力頡頏梟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