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烏云驟起,遮蔽星光。月黑風高之時,王佑踏著陣陣黑風,回到了梟衛府上。剛一踏入門檻,就看見王景提著燈籠,佇立風中,親自在門前迎接王佑。王佑心里一驚,連忙上前兩步,匆聲道:“天色已晚,叔父為何在此……”
王景低頭笑了笑,微微欠身:“殿下晚歸,老臣豈有獨自歇息的道理。”
王佑撓了撓頭,旁下無人的時候,王景尊他為三皇子,但王佑心里,仍然不忘王景的養育之恩,如此轉變,他尚沒有習慣過來。
王景繼續問道:“三殿下,今晚是否得見太子?”
王佑眼光一閃,他敬佩王景,自然不單是因為王景對自己有養育之恩。也是因為自己一身謀略都是從王景這里學來,對其視為師長。只是王景再怎么料事如神,也猜不到王佑今日所見,竟然是太子妃吧?
王佑輕笑了兩聲:“沒見到太子,只見到了太子妃。”
王景聞言微怔,作為燕皇身邊的頭號紅人,太子為人,他再清楚不過。可也沒料到那太子竟窩囊到要讓妃子替自己拋頭露面的地步,倒是真的有些貽笑大方了。
“不知三殿下作何回復?”
“侄兒說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太子既為儲君,臣自然效忠太子,別無二心。”
王景滿意的點了點頭,欣慰地笑著:“甚好!如此回答,滴水不漏。殿下可要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同是龍血鳳髓,殿下不過暫時隱忍,大可不必對太子卑躬屈膝!更沒有必要選邊。他的靠山是顧太師,不是咱們。”
“侄兒明白。”
王景提起些燈籠,紅光下笑意更盛:“哎,說了許多次了,三殿下貴為皇子,就不要在叫老臣叔父啦!”
王佑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回應道:“私下無人,又有何妨。叔父對我有養育之恩,王佑怎能做一個忘本之人?”
王景稍微愣了片刻,眼神微動,滿是慈愛。這慈愛的背后,卻又有王佑不知曉的多少辛酸。見王景背過身去,抹了抹眼,王佑有些疑惑:“叔父可還好?”
“謝殿下關心,”王景回過身,燈籠一陣搖擺,“時候不早了,殿下早些歇息吧。”
王佑點了點頭,向王景作揖行禮之后,便向著庭園深處走去。看著愛子背影,王景臉上的笑意始終未能散去,心中的寬慰,難以遮掩。
直到王佑進了屋,此時忽然一陣涼風吹過,王景手里的燈籠忽然熄滅。一道人影出現在王景身后,只聽到落葉微動,又被踩在地上,濺起一陣涼意。
王景當即放下了嘴角,也放下了手里的燈籠,頭也不回的低聲道:
“這一切都在你貪狼計算之內嗎?”
“那是自然。”王景身后之人,正是當初與他定下盟約的貪狼。十八年間王景能走到這么高的位置,固然有燕皇支持,和貪狼以及其身后那個勢力龐大的組織幫助也脫不了關系。
貪狼冷聲道:“曹預之事,不過投石問路,驚起些漣漪而已。神貍不動,大燕未亂,我看這天京城,還是安寧的有些令人作嘔。天命星,為亂世之星!這世道不亂,又怎顯你我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