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必須讓巫醫看看。”多貍嚴聲拒絕。
她拿開哈梵的手,走到帳外,喊道:“傳巫醫!”
雖然是宴會,但是該有的戒備自然不會松懈,郎中也不會像士兵那樣狂飲。一聲令下,郎中須臾即到。
哈梵閉著眼,呼吸極輕。他的一只胳臂**地伸向外,脈搏處,巫醫的掌心置于其上,綠色的霧氣在這個間隔之中緩慢的漂移著。多貍站在巫醫的身后,眼中的擔憂相比之前,又濃了幾分。
綠色的霧氣逐漸隱去,巫醫收回手,嘆息。多貍忙問:“父親的身體雖然一直不好,但也不會突然變成這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多貍大巫——”巫醫似乎難以開口,但他心知拗不過多貍,只能據實回奏:“巫師之首傳承之時,先一代的大巫施展的并不是簡單的精血之術,而是將一身修行輸送給下一代巫師。”
多貍驟驚!
“當然,傳授之時多寡隨心,有的大巫只象征性傳一點,自己保持神通,結果導致草原幾代大巫法力平平,這種情況也是有的。哈梵大巫本就被頑疾糾纏多年,全靠巫法神通支撐。如今他把自己的修行給了您,所以就是這個樣子。我的法力有限,恐怕也只能拖延時日,沒法讓大巫痊愈。”
多貍走過去,握著哈梵干枯的手在臉上婆娑,雙眼發紅,自責道:“……是我害了父親……”她看著那猶如枯木的手,失聲垂淚。
巫醫一見多貍哭泣,忙安慰道:“大巫莫要責備自己,我等清楚多貍大巫的孝心,如若你知曉內情肯定會拒絕,所以才對你隱瞞……”
“女兒……”哈梵微弱的聲音響起。
慌張的巫醫和低頭垂淚的多貍一齊看向了他。多貍一時驚喜,驚聲叫道:“父親!你醒了!感覺好些了么?”
哈梵稍稍張開嘴,沒來得及說話就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多貍輕拍他的背,喚著:“父親。”
她的聲音還帶著哭腔,哈梵緩了緩,完好的手撫上多貍的臉:“不要哭,父親心疼。”
多貍捉住哈梵的手,止住了啜泣,片刻之后,她吩咐巫醫:“我陪著父親,你先下去吧。”
巫醫躬身走出營帳。哈梵滿臉倦色,此時只強撐著。多貍把他的手放回被褥里,捏好被角,輕聲說:“睡吧,父親。”
哈梵合上眼,卻問:“宴席如何了?”
“托婭和蘇利耶他們在那兒,放心吧。”
哈梵點頭,低聲呢喃道:“殺了那個巫醫。”
“父親,您說什么?”
“你剛才不該讓他離開的……我的身體是個秘密,不能讓那些人知道……答應我,殺了他!”
多貍心中不忍但又無法拒絕,只能不停點頭。父親那瘦削、布滿皺紋的臉刺痛著她的神經,她突然意識到必須加快南侵的進程。不然,哈梵或許看不到那一天了……
就在她由擔憂和愧疚變得焦躁之時,一股陌生的氣息逼近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