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無環對這甲胄其實很是熟悉,但是今日心情激動,手腳沒準,甲葉叮當作響。
王祐倒不會對鐵無環發脾氣,只是冷聲提醒:“每逢大事需靜氣,心不要亂。”說話間他抖擻了下肩膀,讓自己盡快適應寶甲的重量。面對接下來自己將要陪同父皇第一次參見檢閱大軍,雖不膽怯,卻也不敢懈怠。
清晨第一縷太陽照進乾清宮中,太監宮女們來來往往的穿梭。劉威揚早已收起惺忪的睡眼,今日可是軍隊開撥的重要日子,一切都該算清楚了。
太監總管手中捧著皇上閱甲,在門口等候。閱甲外布金帽釘,衣內用藍綢里,敷一層薄絲綿。全身皆用黑絨鑲邊。上衣背面居中繡一條正面升龍,龍身用紅、綠線勾邊,火焰云用金線勾邊,下擺繡海水江崖,表示萬里江山盡在掌握之意。
劉威揚心頭激蕩,心內默默念叨:盈兒,你等著,等著朕為你報仇!
烈日高掛于天中,天京城外,大校場之上,浩浩蕩蕩的軍隊從三面趕來。
南方為神策軍,神策軍主鄴鋒寒,國舅莫崇山位置都略微靠后,隊伍的最前方則是二皇子劉宸毅。他一身銀甲外罩寶藍色緞面,護項、護耳、護頸面均用寶藍緞包裹——雖華麗卻不實用。
從北方來的則是無定軍。與神策軍相比,這支人馬就顯得有些寒酸。從兵種上神策軍騎兵多步兵少,騎兵人皆雙馬一乘一馱,于中原騎兵而言已經算是極致。而無定軍則恰恰相反步兵多騎兵少,少數騎兵也只有一匹騎乘馬,并沒有馱馬備用。
在鎧甲上無定軍也不能和神策軍相比,縱然身為武人愛護衣甲乃是本分,但是常年虧欠糧餉導致無定軍經費有限,戰甲多有殘破之處。與那些鎧甲鮮明且配有錦飾的神策軍相比,遜色何止一籌。
但若是仔細觀察他們神色就能發現,這支人馬目光堅定步履穩健,與趾高氣揚的神策軍形成鮮明對比。所謂新刀舊刃的差別,由此就可見一斑。
在無定軍最前方,則是大帥魚世恩。他的一身衣甲倒是保養得很好,但是并不張揚,更不會用錦緞作為裝飾。沙場老將都知道絲綢是穿在鎧甲與身體之間,作用是萬一中箭后便于打箭,而不是穿在外面做裝飾。那樣除了吸引火力也沒什么用。
最后一支人馬則是梟衛。他們雖然人數較少更不曾臨陣,但是十八年來飛揚跋扈兇名遠播,甲胄也極盡華麗能事。單純以威懾力論,還在神策、無定兩軍之上。便是神策軍將看到梟衛也連忙錯開眼光,不敢直視。
劉宸英已經到了閱兵臺,素來文弱的太子今天也破例披掛完全,一身黃金甲胄壓得他滿頭大汗呼吸不暢。但是黃金甲胄為天子恩賞太子專用,劉宸毅只敢銀甲錦飾卻不敢披掛金甲,見了這甲胄就心里泛酸,忍不住開口嘲諷:“喲,皇兄,不是我說,你穿著這套盔甲,待會能跳的上馬車嗎?”
劉宸英低頭看地:“甲胄雖重,但不會妨礙愚兄為父皇駕車。”
“當然不會妨礙啊!反正一會兒為父皇駕車的是我又不是皇兄。”
劉宸英在這個問題上不會退讓:“按大燕制度,歷來就是太子為父皇駕車,哪有你駕車的道理。”
“嘿,這可說不準!”劉宸毅擺明在駕車這件事情上,要和太子針對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