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之上,所見之處皆是一片白雪皚皚。
“停。”車輦中伸出一只手,托婭連忙叫停隊伍。多貍從車輦中鉆出來,用手接住幾片雪花,皺眉看了看陰沉的天空:“這場雪比我想象中大得多……”
這次的風雪乃是多貍與哈梵兩位草原上絕頂大巫聯手施法所導致,目的自然是驕兵之計,催動燕國內亂。不過天地之威神鬼難測,便是兩位大巫的修為,也不足以真的逆轉天數強行降雪。事實上他們只是催動天象,讓本就該發生的雪提前落下,至于雪多大多厚,卻不是他們能控制的范圍。
每年草原都會下雪,可是今年的雪格外大,即便是多貍也未曾想到這點。眼看如今的風雪,注定會形成白災,讓她不由得開始擔心起來。
這里本是神貍部落的過冬地,在大山腳下,兩河環繞,寒風不得肆虐。加上多貍的強大神通溝通地脈,讓這片圣地可以保證風調雨順水草豐美。每年,神貍部落的部民都會把牲畜趕到這里過冬,剃下的羊毛覆蓋著整片草原,是多貍童年時對于冬季最美好的記憶。
可現在,草原上已經少有青草,風雪一刻不停地席卷,有些孩子走路都艱難。牛羊不時發出悲鳴,從積雪中尋找著食物。
多貍看著這一切,心里疼的厲害。她知道,這么一個冬天過下來,不但牲畜會因為缺少食物而成批死去,草原也會因為草根都被食盡,幾年無法再放牧。
南下,南下!這就是為什么,草原部落像瘋了一樣,執著于南曜大陸,那溫暖的土地,是草原人夢想中的天國!
戰爭從來不是以一種方式進行,白刃交接刀劍鏗鏘是戰斗,用對峙的方法互拼傷害也是戰爭。雖然后者的戰場不那么明顯,可是論起兇險和殘酷程度,比前者有過之而無不及。眼下一部分士兵已經回部落開始救災,但是依舊無法阻止悲劇的發生。在天地面前,個人往往顯得渺小且微不足道,再怎惡魔努力,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
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傳來,多貍臉色黯然,這樣的哭聲,她已經聽了很多了。
可下一刻,她的臉色變了,只因那哭聲中,聲聲在喊著:“我的小狐兮啊!你叫阿娘怎么活啊!”神貍部落,以狐為神,狐兮是他們對小女孩的稱呼。這顯然,是一個小女孩出事了。
多貍飛奔過去,只見一個頭上扎著黑布的女人,正被幾個人按住,可她力大無比似的,死命要朝前爬。而在她手指的方向,是一座雪丘,幾頭羊從里面伸出頭來,奮力掙扎著。
是雪崩,壓住了羊群?多貍一把揪住那女人:“你的狐兮在雪里嗎?”
那女人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大巫,是大巫!你救救我的小狐兮,她阿爹剛跟著大巫出征,沒回來,沒回來……要是我的小狐兮再沒了,我怎么活啊!”
托婭一把沒拉住,多貍已經沖到了雪丘上,她急得跳腳:“雪崩的地方,隨時還可能再雪崩一次的,趕緊把這女人拖走!準備繩子……”話猶未了,只見雪丘深處一陣紅光,跟著多貍從雪丘中一躍而起,手中抱著一個四五歲的小狐兮。她橫過身子,在雪丘上一路滾下來,托婭趕緊帶人去接住。
“大巫,你又用了血咒……”托婭剛說話,多貍就示意她停住,邊將手中的小狐兮查看,那女人見了女兒,更是瘋了一樣,幾個大人都按不住,被她連滾帶爬沖過來,一把抱住小狐兮,只看了一眼,就昏了過去。
那小狐兮滿臉青紫,手里還緊緊抱著一只小羊羔,已經沒了呼吸。
多貍一言不發,手中開始作勢,托婭抓住她的手:“大巫,就算你要救她,也得用巫術,你不能再用血咒了!”聽到巫術和血咒,牧民們敬畏地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