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貍走在瑤池坊的后院中,看著盛開的冬櫻花。似乎是一夜之間,這種花在天京城各處都開遍了。而且天京城的人們,對于這種花也有著特殊的熱情,都在議論著冬櫻節的事情。這,未免讓她這個外鄉人有些格格不入,卻又有幾分期待。
她忽然注意到,冬櫻樹后,似乎有個人影,逡巡不去,又不敢上前。仔細一看,多貍微笑起來:“錢媽啊,有事嗎?”
錢媽,正是多貍之前救過的那個婦人。聽到多貍召喚,錢媽連忙走出來,手里捧著件東西:“談兮姑娘,冬櫻節要到了。姑娘的家人,好像不在身邊吧?”
我的家人……多貍想起草原上的父親,微微搖頭。當他到了這里時,這座城市怕是已經沒有幾個活人能享受節日。所以還是趁著現在有口氣,能快活一天算一天吧。錢媽不知多貍心思,生怕自己亂說話惹恩人生氣,連忙解釋:“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姑娘,冬櫻節,是咱們燕國女兒家的節日,做母親的,要帶著女兒祈福。我,我這里,做了一件祈福的香囊,想送給姑娘……哎呀,我這……”
她說著,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瑟縮著,不知道手該怎么放。多貍回神,朝她一笑,接過香囊來,驚嘆其精美細致:“這是你給女兒做的吧。錢媽,我很遺憾,沒能救下你的女兒……”
錢媽澀然道:“生死有命……姑娘喜歡著香囊就好,還有,冬櫻節燈會是有名的,姑娘可以好好玩樂。”
多貍嗯了一聲,錢媽欠身,便踽踽走開。多貍獨自一人仰望冬櫻,略微出神,忽然聽見身后傳來幾道嫵媚的聲音:“談兮,你怎么在這兒呢。”
“就是,快來試試睿兒新買的胭脂!”
還不等多貍回答,又聽到幾聲尖叫。
“姐妹們,快來看咱們姝含吶!”
多貍回過頭,那幫姐妹正嬉鬧著下樓來,可憐的托婭被她留下應付這些熱情過度的舞姬,被逼著穿上了男子的布衣,一道黑白相間的大氅,腰間配劍,長發飄飄,竟然真的有幾分俠士風范,若不是胸口的起伏,真會被人當做一名風流倜儻的江湖少俠。托婭看著從院內走回來的多貍,滿臉無助。
多貍站定,打量了一番男裝的托婭,輕笑道:“姝含這打扮,俊俏。若姝含真是男子,談兮可就忍不住要以身相許了。”
得到了瑤池坊花魁的肯定,姐妹們頓時更加哄鬧起來,托婭見多貍絲毫沒有為自己解圍的想法,臉頰微紅,只能仍由舞姬們擺布。多貍抬步上樓,心中暗笑,其實,托婭也覺得有趣吧?
身為龍衛,托婭一直沒有什么玩鬧的伙伴,莫日根死后,她想必也很孤獨……
多貍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眺望天京城內,冬櫻盡放,花意正濃,多貍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忽然,又有人匆匆忙來到閣樓:“談兮姑娘,有人點你的名。”
多貍卸下發簪,黑發如瀑:“我今日累了,請貴客另尋別處吧。”
下仆臉色猶豫,戰戰兢兢道:“談兮姑娘,他們可不是什么普通客人,都是官爺,頂大的官。小的實在是不敢得罪啊!”
多貍反而好奇起來。所謂頂大的官又能大到哪去?木恩的手眼通天,足可以應付所有客人。現在這種表現分明是希望自己和對方見面。這到底是哪路人馬?
心中想著,連忙換了裝扮,跟著下仆靠近那“貴客”所在的房間,仍然一襲男裝的托婭,聽到消息之后連忙擺脫了那群舞姬,站在房間門口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