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陌愣住了。
事情的變化出乎他的意料,即便是之前想到過七曜之間未必是鐵板一塊,也從未從墨可為身上察覺到殺意。但是今晚的事情前后變化太快,讓他有些難以理解,一時間沒法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
楊陌依然沒有放松警惕,橫著攬月弓道:“墨老先生,這又是什么意思?”
“嚯嚯,這可就說來話長了。既然老朽心中已有定數,留在這里徒添風寒,不如邊走邊說,先下山去。”墨可為微笑著撫了撫胡須,這番慈祥老者的模樣和方才那咄咄逼人的架勢實在有如云泥,“這是個漫長的故事,不過任何故事都有它的開始與結束。老朽便從那天命家族的興起開始吧……”
楊陌看著那些持劍黑衣紛紛收起機關劍,留在原地不動,墨可為只是獨自一人走下山。猶豫片刻,楊陌小跑追上。
墨可為說的很輕,也很快。從一統草原的天命汗,到天命家族,再到逃到東海之上的七曜,以及天命重返人間的事實。
楊陌動容,聽得驚心動魄,卻也解釋了他許多不解之處。比如當年無定原之變,為何大燕軍隊那么容易崩潰,這里面便有七曜推波助瀾暗中搞鬼的原因。再到顧世維領百官逼宮時,劉威揚的束手束腳,同樣也有七曜施加影響的原因。可以說自己出生到現在,南曜發生的大事,哪件都沒少了七曜在背后搞鬼。
墨可為道:“七曜歷代天師,精通占星術理,再加上花大力氣架構和維持的紫薇星陣,對天象命星的理解,無人能及,哪怕是那神貍薩滿,也不是我們對手。以天師為首,七曜等待了這么長時間,終于再度迎來了天命降世的日子……”
隨后,墨可為頓了一頓,望向天空:“但,直至不久之前,七曜才發現了自己犯下了彌天大錯。也正是得到了如此消息,本不愿理睬他們的老朽,迫不得已,只能提前返回南曜。”
“天命之星不僅僅是被遮掩了軌跡,而是被硬生生打散成了三份!”墨可為微微一頓:“而你,正是其中之一!”
墨可為突然停下腳步,轉頭問道:“倘若天命之子原本肩負著一統天下的氣數,那么三分之后,天下局勢,又當如何?”
楊陌的臉色嚴峻了起來。盡管他并不遠相信所謂的宿命,但如今群雄割據的混亂戰局,容不得他反駁些什么。
墨可為握拳道:“老朽是七曜星君之一,位號廉貞。但老朽不希望天下紛擾,亂成一團。家國興亡,都是百姓遭殃。更別提七曜之中,有貪狼那般大奸大惡之徒,老朽怎能同污合流,為虎作倀?”
楊陌看向墨可為,已經有了些眉目:“墨老先生的意思是?”
墨可為沒有作答,遠遠的,有一眾武者策馬馳來,為首一騎正是程勇。看見楊陌安然無恙,程勇明顯松了一口氣,但看見墨可為,程勇立刻又露出一副如臨大敵的緊張模樣。
楊陌擺手笑道:“不必緊張,墨老先生沒有敵意……大概如此吧。”
程勇一副驚奇神色,但很快釋然:“我就說嘛。西墨怎么也不至于真的對云中城圖謀不軌吧。”
楊陌想了想,還是打算默默隱瞞在鉅子山巔的一場激戰,旋即笑道:“你倒是聰明。”
“畢竟那些黑衣劍士,拿著看上去很厲害的武器,可真打起來,幾乎沒有反抗就任我們抓起來了啊。”程勇撓了撓頭,“我也不知道該拿他們怎么辦,就把他們的車隊也扣了下來……”
楊陌忽然想起車隊一事,先前墨可為百般暗示,那車隊所載的正是有違人理的產物不死軍。此刻楊陌再看向墨可為,墨可為輕笑道:“車隊上有什么,你來替老朽告訴鉅子吧。”
“哦,哦。”程勇有些不明所以,“除了糧草,還有一些古怪的,呃……香料?和寶石什么的,不太懂,沒怎么見過。”
楊陌有些訝異地看向墨可為,墨可為再度哈哈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程勇和眾武者感到莫名其妙。程勇看向楊陌,楊陌無奈地搖了搖頭,苦笑道:“敢情墨老先生從一開始就在詐我啊……”
墨可為立刻擺了擺手:“這是考驗,怎么能叫詐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