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三界村祠堂的議事堂,這里是這個漁村最大最精致的建筑,青磚木梁,朱門黑瓦。墨門的長明燈照亮了大廳,楊陌、多貍、王佑三人屏退了各自的手下,在廳中議事。
墨可為亦準備退出門去,楊陌道:“墨先生,不如留下一道商議?”
墨可為搖手:“你們三人是天命之子,決定著這天下的命運,只要你們三個人就足夠。而且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決定。”
說完,墨可為離開了議事堂,關上了大門。堂內只剩下楊陌、王佑、多貍三人。
王佑坐在木椅上,抬頭望了望頭頂的木梁:“沒想到,這天下的局勢,就要在這小漁村的祠堂里,商定下來了嗎?”
楊陌道:“在漁村里好,在漁村才能見到這天下平民百姓過的是什么日子,官視民如草芥,則民視官若仇寇。”
王佑哼了一聲:“如果不是草原入侵,官府何必如此,誰不想休養生息,讓百姓安居樂業。”
聽王佑針對自己,多貍道:“這無定原本來就是我們草原的,被你們搶去百年,現在我們自己的土地遭了白災,不南下全都要餓死,當然要把我們原來的地方給拿回來!”
王佑道:“拿?提到刀去別人家里拿?燕國本想和草原和平共處,是誰發動了無定原之變,掀起兩國幾十年的戰端!”
多貍不甘示弱:“如果不是你們燕國搶了草原的土地,毀我天命家族,我們又怎么會忍饑挨餓,到頭來不得不發動戰爭。明明是你們先動的手,難道事情過去了百年,就可以一筆勾銷,回過頭來裝作受害者了嗎?”
王佑怒拍扶手,起身道:“你們天命家族在南曜橫征暴斂,欺壓民眾,被趕走那是民心所向,大勢所趨!”
多貍也怒了:“什么狗屁民心所向,你這帝位是民心所向得來的嗎?”
王佑被多貍戳到了痛處,用手指著多貍說不出話來,楊陌在一旁道:“你們要是不想合議,不如就在這里打一場。一個是燕國的皇帝,一個是神貍的首領,殺了對方,就除掉了一個大患,兩位意下如何?”
楊陌這么一說,王佑和多貍才停止了爭吵,他們之所以在陸地停靠,就是為了能坐下來談和,而不是讓戰爭繼續。
見兩人都安靜了下來,楊陌才道:“二十年前無定原之變,燕國和草原重開戰端,多少生靈涂炭。我娘就是死在草原的突襲中,連她的面我都沒見過。”
楊陌說著望向多貍,多貍的臉上露出歉疚的神色,楊陌接著道:“至于我的親生父親,也算是死在篡逆者之手。”
楊陌的眼睛就看向了王佑,原本一直怒氣沖沖的王佑,也不敢和楊陌對視。
楊陌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該給他們報仇。最好就是看著你們鷸蚌相爭,再把你們趕盡殺絕。”
楊陌語氣悲慟,多貍和王佑聽了想到,不僅楊陌的父母、養父身死,他們的親生父親,又何嘗不是因為這場戰爭中殞命?
議事堂的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
楊陌接著道:“可是我不能這么做,如果我這么做就辜負了我的母親,辜負了我的義父,辜負了那些為天下蒼生獻出生命的墨門武者。我不能為了一人之仇,而讓天下人互相仇視殘殺。你們兩應該也看到了,戰爭是沒有盡頭的死路,百姓流離,蒼生受苦,一個小小的漁村都受兵禍之苦,更不用說兩國的民眾了。所以,是時候停手啦。”
楊陌站在王佑和多貍中間,鄭重地向兩人提出停戰的建議。兩人都看了看楊陌,他堅毅的臉上,是不容置疑的堅定和自信。這意味著,他不僅僅是勸和,更代表著墨門的力量,促使這次和平。
楊陌向兩人伸出了手,王佑把手搭在楊陌的手上,多貍也緊緊握住了楊陌的手。
“好,那我們在此就達成初步的協議,雙方停戰。這場戰爭始于二十年前的無定原之會,那一個月后,在無定原上進行第二次和談,讓這場戰爭在無定原結束。不知你們倆意下如何?”
楊陌順勢提議,一個月以后,時隔二十年,進行第二次無定原之會,重歸和平。
多貍沒有意見,點了點頭,王佑沉吟了一番,道:“始于無定原,終于無定原,也好,那就一月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