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是什么機會,信中沒提,可同為王者,齊遨宇自然明白對方的打算,無非是坐山觀虎斗,等待漁翁得利罷了。
齊遨宇恨不得罵娘,他現在需要的是楚國援兵,而不是什么狗屁的牽制。
此時燕國禁軍已經連破數城,眼看就要打到臨淄了。另一路神策軍雖然也是一路攻城伐地,但從其行軍路線上看,它的目標卻并非臨淄,而是打算對齊國后方進行襲擾,又好像是準備借齊國為跳板,對周邊國家進行突襲。
比起張士杰穩健老辣的直行推進,耿中霄用兵更加靈活詭異,讓人難以琢磨。
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
兩路大軍一正一合,相輔相成,不但搞得齊國焦頭爛額,周邊諸國也都被攪得不得安寧,想要做些什么,都不得不擔心神策軍會調轉兵鋒打進自己國境。
相比起燕國兵鋒正盛,齊國卻是苦不堪言。
剛剛在無定城損失了一支大軍,張士杰一路打過來,又讓齊國折損了數萬兵馬,臨時從南邊調來的軍隊也只堪堪能守住臨淄,根本沒有余力收復失土。
久守必失道理誰都懂,齊遨宇自然不甘心等死,可是明白的再多,沒有力量反擊,徒呼奈何?
齊國畢竟是一方大國,并不缺乏智者,戰事剛啟,便有知兵的大臣上書獻策,認為以如今形勢,僅靠現在兵力已經力有未逮,不如發動民間力量,組織民壯成軍,共御國難。而齊國百姓千萬計,只要能發動一成百姓,便可輕易扭轉局勢。
發動百姓,的確是眼下最佳手段。
但是,這世上很多事情看似容易,道理也淺顯易懂,可真要做起來,才會發現其中難處。
此時的齊遨宇就像是溺水的泳者,任何可能扭轉局勢的諫議他都會毫不猶豫的采納。可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他下旨征招民勇后,非但沒有如意料中那樣組織起一支救國大軍,反而引發了數起暴亂,就連從臨淄帶去充足軍糧的糧草也被哄搶一空。
“朕,需要一個解釋!”齊遨宇神色猙獰,眼中怒火毫不掩飾。
面對齊遨宇的質問,何禮略顯惶恐,答道:“回陛下,如今糧價過高,百姓們已經斷糧多日,朝廷雖然發糧支持兵部招攬民勇,但據暗衛偵知,兵部實際派發出的糧食,只有…只有三成。這個消息不知怎么傳了出去,于是就……”
“咔嚓!”
齊遨宇徹底怒了,一掌打在書案上,傳承數代的梨木書案就那么裂開了。
“好大膽子……說,都有誰?”
齊遨宇眼中布滿了血絲,仿若欲擇人而噬的猛獸,言語中更是殺氣沖天,在這種時候,沒有人會懷疑他殺人的決心。
何禮早有準備,將一份名冊遞上,同時恭聲道:“陛下,這些蛀蟲不足為懼,只是他們遍布六部,相互配合,在眼下這種時候……”
何禮說了一半就閉上了嘴巴,內宦不能參政,這是定規,何禮的提醒雖然隱晦,但不得不說,他已經犯了大忌。不過對何禮來說,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太監依附君主,但君主卻依附國家。
若是亡國,亡國之君絕對沒有好下場,依附君主的太監內宦自然也是如此。
也正因此,太監們的危機意識非常強烈,但有一絲風吹草動,都會在他們心中蕩起漣漪。
“這種時候……”
何禮的話沒有說透,但齊遨宇豈能聽不出對方話中深意?
他不但聽懂了,而且深知對方的勸說有道理,但正因如此,齊遨宇反而更加惱火。
“他們這是欺朕抽不出手,趁機大發國難財么?”齊遨宇眼神深幽,將奔涌而出的殺意緩緩收斂。
拳頭收回才更有力,未出鞘的刀劍才更有威脅。
齊遨宇非常憤怒,恨不得立即下旨大殺特殺,但憤怒沒有蒙蔽他的理智,他很清楚自己需要冷靜,更需要內部穩定。
齊遨宇長吸了口氣,拿起案上已經涼透了的茶水一飲而盡。
“別急,糧食會有的。沈丹嬰有的是糧食,齊國的糧食,朕朝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