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對宗門還是修仙世家來說,新鮮血液都尤為重要。
歸一宗收徒大典一般五年一次,凡年齡在二十歲以下的年輕修士都可以參加,算得上是宗門難得的盛事,大凡有意收徒的長老峰主,都會提早趕去現場,借由水鏡觀看新弟子們試煉的全過程,先多少對接下來要收的徒弟有個意向。
但江懸玉自己的情況自己知道,他現今連靈力都用不利索,自然也無意于誤人子弟,這次答應前去大典也更多是一時興起。因此他并沒有提前過去觀摩新弟子們試煉的場景,回宗門之后先處理了幾項日常事務,看時間差不多了,才動身去了大典的現場。
新弟子的試煉已經結束,峰主長老們還在熱熱鬧鬧地討論著剛才水鏡里瞧見的畫面。
其中一位峰主摸了摸胡子,對剛才水鏡中表現甚好的一位新弟子念念不忘“這弟子性子沉穩,一看就是符修的好苗子啊。”
另一個當場罵他“胡扯,性子沉穩跟符修有什么關系。那小弟子試煉時對法術的應用頗為巧妙,我看合該來我們這里深研法術”
兩個人彼此互不相讓地對視了一眼,不忿地扭過頭去,打定主意等收徒結束之后給對方點顏色瞧瞧。
陸遠舟被一幫人吵得頭痛,但在場大多數人都是長輩,他只能可憐兮兮地縮在自己位置上不敢說話。
宗主的座位在最高處,視野寬廣,他一眼就看見了走過來的江懸玉,連忙向他招手“師兄,來這邊”
看見江懸玉,兩位劍拔弩張的峰主也不吵了,紛紛掛上了和藹可親的笑容“懸玉來了”
“等了半天沒見你過來,我還以為遠舟又在唬人呢。”
陸遠舟沒想到這里還有他的事情,忍不住為自己辯解“師叔,您這是說的什么話,我為人誠誠懇懇,幾時唬人了”
江懸玉笑著搖了搖頭,玩笑了一句“兩位師叔,許久不見,您二位還是這么大的火氣。”
他很少來參加收徒大典,甚至很少參與宗門內的高層事務,不少峰主長老看見他都有種看見稀奇的熱情,紛紛跟他打招呼,順便給他塞了一堆防身用的符箓法器。
江懸玉一一回禮,在陸遠舟旁邊的座位上落座,問旁邊的師弟“那些新弟子們如何了”
陸遠舟回答道“試煉已經結束了,篩選出來的弟子剛才就已經送去測根骨了,估計馬上就過來了。”
聽見師兄弟二人說話的動靜,正坐在下首閉目養神的丹鼎峰峰主桑靈睜開眼睛,細細打量了一番江懸玉。
見他氣色尚可,她滿意地點了點頭,開口道“喏,剛研制出來的丹藥,能溫養經脈,你拿去試試。”
她從儲物袋里摸出一個精致的玉瓶,精準地丟到了江懸玉手中。
江懸玉看著手中的玉瓶,彎了彎眼睛“多謝師姐。”
桑靈性子冷淡,不太愛說話,只是擺了擺手,便重新把手揣進袖子里,繼續閉目養神。
雖然不久前剛剛用傳音玉簡說過話,但陸遠舟已經有日子沒見自家師兄了,好不容易見到人,忍不住拉著江懸玉開始嘀嘀咕咕地講這段時間發生的零碎事情。
兩個人閑聊了一會兒,忽然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新弟子們過來了”
剛才還吵吵嚷嚷的長老峰主們立刻正襟危坐,擺出了一副仙氣裊裊前輩高人的架子。
江懸玉和陸遠舟對視了一眼,也停住了話頭,抬頭看了過去。
只見廣場對面的靈氣微微波動了一下,緊接著半空中開了一道傳送法陣,無數通過試煉的年輕弟子如同下餃子一般噼里啪啦地涌了出來。
打頭的少年被周圍人一擠,一個踉蹌,一頭撞上了廣場旁邊立著的石柱。他摸了摸腦袋,站在原地略緩了緩,隨后安安靜靜地抱著劍站在了人群中。
這人實在有點顯眼,江懸玉目光隨意在人群中掃過,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少年生了一張驚艷的臉,只是臉上的表情有些寡淡,看什么都興趣缺缺的樣子,明明渾身狼狽,卻沒有多少落魄的意思。他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他,目光清凌凌地落在了高臺上。
接觸到江懸玉的目光,他嚴肅而鎮定自若地眨了眨眼睛。
接觸到這個眼神,江懸玉的心臟不受控制地跳動了一下。
他沒有多看,克制地收回了目光。
這般氣度,想來是哪個修仙世家送過來的小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