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聿風躺在冷硬的木板床上,渾身骨頭被反復碾碎一樣疼,又冷又餓。
餓
他不知道有幾百年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筑基之后,除了有助于修行的靈果和靈藥,他再沒吃過正常食物,早已不知寒暑冬夏,也不知饑飽。
餓肚子是什么感覺,他一輩子都沒感受過。
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現在是什么模樣。
棠溪聿風很想問墨知晏,既然已經從那里逃出來了,為什么不回華彌仙境,反而帶他來了這里,他身上的傷很重,急需治療。
尤其是他的元嬰。
隨著時間流逝,他能感覺到身體里的靈力日漸枯竭。
再這樣下去,他就算恢復了修為,也一定會留下不可彌補的暗傷,一生修為止步于此。
還有他的舌頭和手臂,狀況也一日比一日差,那股幽冷的感覺始終徘徊不去。
再不找煉藥師好好醫治,說不定就徹底廢了。
棠溪聿風怎么可能愿意
可他說不出話,寫不了字,傳不了音,沒辦法向別人求救,只要一張嘴,就只能發出意義不明的怪異“啊啊”聲,像個怪物一樣。
沒有人會回應他。
墨知晏把他放在這里之后,用靈器布了個陣就離開了,至今沒再回來過。
棠溪聿風心里焦急,卻無計可施。
哐當
木門打開,冷風吹入,青草和泥土的氣息跟著充斥整個房間。
棠溪聿風扭頭看去。
墨知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身上已然看不出前日衣衫破爛、神魂不定的模樣,衣衫整齊,臉上的擦傷也已經痊愈。
笑著看過來時,臉頰邊酒窩若隱若現,是個十分乖巧的長相,衣袖一拂,便是富貴人家教養長大的偏偏玉質公子。
和他的狼狽行成鮮明對比。
墨知晏走到床邊,扶著棠溪聿風坐起來,歉意道“師兄,抱歉,是我來晚了。”
他的眼神和語氣是這樣情真意切,可棠溪聿風被他遺棄在這里,整整兩天,不聞不問,哪里還能聽得進去。
他現在只想質問墨知晏,為什么不讓他回華彌仙境,而是把他關在這里
還有,墨知晏究竟要做什么
“不是我不想帶師兄回去,可師兄這副模樣師兄你不知道,現在家里那些長老都不太喜歡我,你是宗門首席大弟子,要是你跟我出去一趟就變成這樣,他們會更排斥我的,師兄你一向為我著想,應該不會介意吧”
墨知晏說得理所當然,撒嬌的口吻用的十分熟練。
他知道棠溪聿風一貫寵溺這個小師弟,把他當成師尊唯一的孩子,寵得沒有邊界。
哪怕后來知道他并非華羽仙尊親生子,還是因為憐弱情緒隱瞞下了事實。
就這件事,哪怕墨知晏是受益者,也不得不罵棠溪聿風一句白眼狼。
要知道,棠溪聿風小的時候,華羽仙尊事物繁忙,從來都是丟給他一本秘籍,讓他自己摸索修煉。
還是沁華夫人看不過去,把人帶到自己身邊親自教導,才有了棠溪聿風的今天。
可棠溪聿風眼睜睜看著她因為思念親子發瘋,卻因為可笑的憐憫,硬生生一個字都沒有提,還對墨知晏百般寵愛,只在心里默默愧疚,幾次三番因為這事淚水長流。
光哭有什么用
墨知晏不屑。
界定律,末世先殺圣母婊。
要不是棠溪聿風的婊是對別人,完完全全利好他,人也算有用,他是絕對看不上這種人的。
既然那么關心他,愿意為他做這么多事,那為他受點委屈也沒什么吧
去南疆的一路上,棠溪聿風不都是這樣做的嗎
“我已經替師兄向門內告了假,就說師兄這段時間外出游歷,師兄就在這里安心養病,不用擔心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