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沒挪開,就這樣一動不動地挨著,等酒意蒸發出去。
耳邊忽然傳來低低的男聲。
“想不想去看我殺的那條龍它的尸骨應該還在海里,龍骨也是不錯的煉器材料,說不定還能找到妖丹。”
林慕從中聽出了一絲認命,偏了偏頭,把滑下來的發絲挽回耳后。
“嗯”
“我帶你去看,你把我放回你識海。”
林慕往后靠在貝殼軟椅上。
珍珠白的貝殼邊緣柔滑,鋪著厚厚的淺青色海草。
酒意上頭,他人有些憊懶,說話的語調慢悠悠的
“前輩在跟我談條件嗎”
顧隨之心說這怎么叫談條件,他
他想躲開少年就著醉意一下一下輕撫的動作。
奈何螺在人掌中。
只能任憑對方用指尖一點點勾勒海螺上的紋路和凸起,這里碰一碰,那里敲一敲,玩的不亦樂乎。
每一寸都很感興趣似的,連海螺上淺色的斑點都不想放過。
如果說人的身軀和龍的身體,還勉強能做到一一對應,頭是頭,尾是尾。
那人和海螺就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生物。
二者體積懸殊如此之大,他只有林慕半個手掌大小,輕輕一握,或漫不經心地一拂,都好像把他從頭到了尾。
顧隨之用盡全力才抑制住自己沒有變回原型,也沒有沖破這狹小脆弱的束縛。
他竭力為持平靜,但嗓音還是透露出了他的不自然。
“你別這樣我了。”
“什么樣”林慕把問題拋回去,一手支著側頰,喝到半醉,似是十分好奇,“前輩不喜歡這樣嗎”
“不喜歡。”
“那您那天為什么要做呢”
顧隨之“”
好好好。
他懂了,林慕就是在記仇。
他把話題扭回去,拋出誘餌,也不管林慕怎么定義了,“要去看嗎”
巨龍可比鮫人還值錢。
鮫人才多大,巨龍盤亙起來就是一座山,就算爛得差不多了,隨便撿點也是好東西。
少年被酒液浸潤過的唇角一揚,彎出一個清淺的弧度,“要。”
“那我”
“那條龍埋骨在哪”
“”
鮫人族還在歡宴暢飲,場上觥籌交錯,吆喝歡呼聲不絕于耳。
而這方寸之間安靜極了。
林慕絕口不提回報的事,把玩著海螺,也不催促。
“你這算白嫖你知道嗎”顧隨之放下捂臉的手,擦了把下頜,“做人不能這樣。”
“沒辦法,誰叫我”
林慕輕飄飄道,“近朱者赤呢”
近朱者赤。
顧隨之氣也不是笑也不是,他都不知道林慕的報復心這么強。
不對,他知道。
林慕當時就是這樣收拾的棠溪聿風。
但他當時在看好戲。
現在輪到他了。
“不行,我不接受,你”
纖細指尖按上海螺頂端的小口,隨后收回。
林慕豎起食指,在唇前比出噤聲的動作。
“前輩,想好了,真的要和我交易嗎”
“”
林慕看著醉得不輕,輕笑一聲,一手撐著下頜,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玉白小臂,視線從上空落下,輕若薄紗。
顧隨之沒說話。
于是林慕又問,十分客氣,彬彬有禮地詢問他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