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老友也都唏噓。
早在一百多年前,墨知晏的修煉進度還不是這樣,不說有多慢吧,至少也和頂尖天才搭不上邊。
棠溪聿風二十歲筑基后期,長魚未央更甚,直接就是筑基大圓滿,而墨知晏那時候才摸到筑基。
這個修為放在普通人身上也是不錯的成就,但壞就壞在他姓墨,母親還是林沁華,爹媽加在一起,直接承包了兩屆登天榜第一。
這么出
色的爹媽,生出這么個兒子,實在讓人費解。
他們都在心里嘀咕,墨天曄這個兒子算是廢了,很難達到他父母那樣的高度。
但是兩百多年過去,墨知晏沒了心臟,常年病痛纏身,反而異軍突起,把那兩位天才給反超了。
誰不大吃一驚
恰好墨知晏生辰,墨天曄大擺筵席,他們也順勢奉承。
老友喝的興起,看墨天曄帶著墨知晏四處敬酒,嘴上一時沒了把門,問了句
“對了,墨兄不是還有個養子嗎聽說和知晏是同天的生辰,我剛在這轉了一圈了,怎么沒見到他人”
話還沒說完,旁邊有人拐了他一下。
老友一下清醒過來,腦子一突,想起這家人錯綜復雜的關系,訕訕地摸著后腦勺,偷眼去看墨天曄的表情。
墨天曄端著酒,玄玉做的酒杯薄而剔透,襯得男人的手也多了幾分養尊處優的意味,手指骨節都長的剛剛好,無疑是一雙正處盛年的劍修的手,凌厲而不失沉穩風度。
他沒說話。
氣氛一時凝滯。
倒是一旁坐在輪椅上的墨知晏毫無芥蒂地笑了笑,朝一側的另一座內峰示意。
“母親昨夜突然不好,吵著要見哥,他昨夜就去陪著了,也是慚愧,我本來也想去的,只是母親一見我就”
沁華夫人不待見這個兒子,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墨知晏面色有些難堪,不過還是維持著仙門少主的風度,說話語氣溫和。
“這邊又忙,叔叔伯伯們撥冗來這一趟,我總不能在后面躲著,就想著和哥分一下工,他照看母親,我出來招待大家。”
這一席話說得不可謂不得體,既解釋了墨尋為什么不在,又解釋了母親生病自己為什么沒陪著,還在這大宴賓客。
幾人也都打了聲哈哈,又關切了幾句沁華夫人的病情如何,就轉開了話題,算是揭過了這件事。
從頭到尾,墨天曄沒說半個字。
對比談到墨知晏成就時的紅光滿面,他這會兒都眼神都稱得上陰沉不快了。
這里的都是人精,看得懂他的態度變化,自然不會再把話題繞過去,只圍著墨知晏噓寒問暖,關切他的修為。
離了人群,墨天曄把酒杯擲回托盤里,在主位坐下。
他身材高大,年輕時說的上一句俊美,上了年紀之后,保養再好,也不可能和二十出頭的小年輕一樣他是仙門掌門,需要保持威嚴,太年輕不足以服眾,長年累月的不茍言笑下,兩道法令紋越發深刻,讓人不由自主在他面前低下頭來。
可這樣的場合,做出這樣的姿態,可就太不合適了。
旁人稍一打聽,用不了多久,墨家夫夫夫妻不和、養子和養父父子不和的傳言就會傳遍修仙界。
墨知晏貼到他身邊,壓低了聲音,“父親,有人看著呢,您好歹別這個表情。”
也不能一味綿里藏針的挑撥,時間久了,總會
落下痕跡,但真心為對方好就不一樣了,他越是和善,就襯的墨尋越丑惡。
墨天曄看了看他,臉色才松快下來一些。
被老友的話挑起、妻子不管不顧鬧了一夜積壓的怒火從心下慢慢褪去。
墨知晏坐回原位,依舊是無可挑剔的溫雅笑容。
體貼入微,關懷備至,就連和自己關系不好的“養兄”,和父親鬧矛盾之后,他也幫著勸和,沒讓父親在大庭廣眾之下擺臉色,給他難堪。
一言一行可謂面面俱到,沒冷落了誰,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他是個完美的弟弟。
所以誰會質疑他,懷疑他對墨尋下黑手呢
墨知晏低垂的眼里滿是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