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秦青灼回到家接了圣旨,明南知去醫館去了還沒有回來,陸夫子被李祭酒留在太學任教了,太學對夫子的待遇很好,陸夫子已經搬到太學的夫子舍去住了。
又有兩身新的官袍,段言捧著兩身官袍放進屋子里。秦青灼本意是想去工部,沒想到還是去了戶部,不知道戶部的官員好不好相處,秦青灼心里有些害怕。
他雖是社牛,但偶爾還是會社恐的。
馬長給馬喂了飼料,他摸了摸馬的鬃毛,秦青灼升官了,他們這些在秦府做事的奴仆心里也高興,主子越在朝中得力,他們在外邊就越得臉。
馬母見狀挎著菜籃子正要出門去。
她說“你把馬車上的墊子拿出來,等會洗一洗。我去集市買些肉,大人這次升官了,晚上定要慶祝,做一頓好吃的才是最打緊的。”
“我曉得了,娘。”
段言從屋子里出來,宮里送的官袍就是精細,一針一線都能看出宮人的用心,段言自己也會繡荷包可沒有宮里的繡得好。
他看見馬長蹲在廚房外邊洗墊子,那力氣大的仿佛要把墊子搓破了,段言哎呀一聲連忙上前把墊子從他手里奪過來。
他叉著腰說“馬大哥,你的力氣太大了,照你這樣的架勢搓,這墊子會被搓爛的。”
馬長應了一聲,臉上有些尷尬。
“這些精細活,你們這些男人就是做不得,笨手笨腳的。馬大哥你去劈柴吧,我來洗墊子。”段言干凈利落的把袖子挽起來蹲在地上洗墊子。
屋子里多了一些花,秦青灼瞧著臥室里的花也新鮮。該是有家的人了,要是他一個人住,哪想著買花瓶來插花用,他根本沒這個意識。
他打開衣柜換了一身常袍。
他去戶部也是一個好辦法,建康帝瞧著對他重視,想讓他去戶部做點什么政績。他還能做甚么,稅收改制已經讓顧煦殿下去辦了。國庫空虛嘛,就是缺錢,這歷來就有一個說法開源節流。
開源就是讓戶部多一筆收入,紡車做好了投進去應該能行,節流這事他要看了戶部的賬本才好想辦法。
他在戶部是主事,沒那么容易拿到戶部的賬本,等明日先去戶部觀望一會兒再想法子。
明南知今日遇見了苦命人,心里有了憐憫之心。
“南知大夫,你是想買了他去嗎這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他克夫,嫁給了三個男人,那三個男人都死了。現在被爹娘趕了出來,現在還想到來這兒找活了,這樣的哥兒哪個好人家敢要。”一個夫郎大聲嚷道,目光鄙夷的落在那哥兒身上。
鄭哥兒聞言抿著唇,也不知道說什么。他的嘴唇蠕動,卻又頹廢的垂下了頭。
他的手自然的垂落在身側,手上充滿了老繭,從衣袖里外邊若隱若現露出一點青紫色的淤青。
旁邊買菜的哥兒聽見這話,露出一個厭棄的表情“這樣的不祥之人站在集市這里,真是晦氣,讓我連菜都不想買了。克夫,又被爹娘趕出家門,還有臉來這兒找活,要是我一根繩子掛在歪脖子樹上,抹了脖子才好,免得臟了這處的地。”
“說得好,這樣的人合該自己抹了脖子。”
“被夫家厭棄,又被爹娘拋棄,還有什么活頭。這模樣倒是標志,去秦樓楚館里做個伺候人的活還是可以的。”
有人說道“誰想這樣的人來伺候,免得沾染了晦氣。”
鄭哥兒縮了縮身子,他隱忍的低著頭沒有爭辯。他在村子里就已經被這么說過了,以前他性子急,又怕臟了名聲還要漲紅著臉同別人爭辯,可爭辯了又如何,他們仍舊不信他的,還要朝他身上撲臟水,他們只相信他們自己想象出來的事,他到底是怎么樣的又有什么關系。
他的第一個男人是自己酗酒喝酒醉死的,第二個男人是夜晚走路不小心掉進河里淹死了,第三個男人娶他本來就是為了沖喜,生病死的。
眾人把惡毒的話都往他身上使,鄭哥兒已經麻木了。
他的眼中含著淚,卻墜而不落。他不想在這些人面前流淚,以前他在村子的人面前哭,他們反而笑話他,痛罵得更厲害了,神色得意又高高在上,仿佛他就是十惡不赦的人。
紀凌帶著人在這里巡邏,他老早就在一旁了,只是沒有上前去。他聽見有人說這哥兒是克夫的命,他皺了皺眉頭。
這命確實不好,但也不至于在大街上這么被人說。但這事是別人的事,跟他又有什么干系,命不好,又害死了三個男人,這確實不吉利。
“你還來街上做甚么你應該自己找條河跳下去”有人惡意的說道。
鄭哥兒強忍著悲痛,萬念俱灰,心里已經存了死志。